贤妃逝

自杞兰封嫔后的半个月，杞兰时常不适，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出现也是面黄肌瘦。

唯有微微隆起的小腹叫人投去嫉妒的目光，杞兰也不予理会，除了请安一直窝在启祥宫里。

一日，杞兰依旧是早起请安，青薇几人有些吞吞吐吐，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知道，杞兰问道：

“怎么了？”

青薇摇头道：“没事啊！皇后娘娘今早命人来传，主子往后不用去请安了，好好养胎。”

“是嘛，那我再睡会儿，今日不知怎的，心里闷得慌。”

“是，那奴婢们先退下了，主子好生歇息。”

说罢，青薇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留晴姑姑在床侧伺候着。

杞兰躺床上便睡着了，晴姑姑看了眼杞兰，又看了眼窗户，似是要透过窗户看到些什么。

永寿宫就在隔壁，晴姑姑知道瞒不住多久，丧乐声起时，满宫都能听到，即便是堵上耳朵，依旧是清晰可闻。

杞兰也未睡好，只一会儿便醒了，晴姑姑今日穿了一身奶白色宫装，杞兰抬头问道：“姑姑今日怎么穿了一身白衣？”

晴姑姑笑着道：“往日里都是鲜衣亮彩，看的久了眼花缭乱的，奴婢想着素衣净白也是不错的。”

“即如此，替我寻一身白衣来，扶我出去走走吧！”

杞兰坐起身来，准备下床，晴姑姑忙上前道：“今日给主子备了些酸辣可口的菜品，主子不妨先用膳？”

“也好。”

杞兰坐在床边，也不急着下床了，坐在床边看着床头簸箩里未做好的小衣服。

晴姑姑闻声退下，不多时青薇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伺候杞兰，杞兰坐在床边洗漱。

伺候完洗漱，青薇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只是笑意同晴姑姑一般有些勉强：“主子，奴婢从文太医手里得了一个美容养颜的方子，主子要不要试试？”

杞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等小家伙出生了再说吧！现下用方子，总会对小家伙有些伤害。”

“好，奴婢替主子存着，等主子要用了奴婢找青涟姐姐配置。”

“好。”

说话间，膳桌被小唐指挥着抬到了杞兰面前，青容也带着人将膳食摆在桌上。

一桌子荤素搭配芳香四溢，杞兰的馋虫被勾起来了起了，也不用青薇替她布菜，自己便用了起来。

小唐见状带着人瞧瞧退了出去，青容也是如此，只余杞兰与青薇在里面用膳。

杞兰各自尝了一口满足道：“不错，确实美味，今日可要多用些。”

“主子高兴，御膳房的如小厨也能欢喜一些了，主子不知道，往日里主子用得少，如小厨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叫主子少了胃口。”

杞兰闻言嬉笑道：“我哪里就挑剔了，满宫里我是最不挑剔的好不好，只是近来用不下膳，也并非我不想的。”

青薇忙道：“奴婢晓得，是以奴婢劝过如小厨，后来如小厨打听再三，觉得若是酸辣齐上桌，主子能多用些，先前御膳房总管不同意，后来皇上亲口同意了，菜品才摆到主子桌上。”

“如小厨也不容易，青薇你多提携一二，若是可以，只叫他负责启祥宫的膳食。”

“是。”

边说边吃，杞兰不觉间已经饱了，再看桌上的菜，都少了大半了，杞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青薇。

青薇则是欢喜道：“主子能多吃些，奴婢已经喜不自胜了，主子可用好了？”

“好了。”

青薇递上漱口用具，杞兰漱了口试了唇道：“撤下去吧，全是我吃过的，便也罢了，改日给你们添菜。”

“是，奴婢谢主子疼爱。”

膳食撤走，不用请安，又不能乱跑，杞兰无聊便拿起针线萝里的半成品，决定还是慢慢做完。

针线穿梭在布料间，殿中一片寂静，静到针线与布料摩擦的声音听的很是清晰。

才缝了几针，杞兰觉得腰背有些酸胀，便也罢了，放下针线道：“青薇，我这腰有些酸痛，扶我躺一会儿。”

青薇上前扶着杞兰躺下，杞兰平躺一会儿才觉得好多了，便准备起身再做，还未坐起来，隐约一阵哀乐传来，杞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怎的有哀乐之音？”

青薇晓得瞒不住了，便跪地匍匐道：“主子，奴婢知道瞒不住您了，只是奴婢有些心愿，无论奴婢说了什么，主子一定稳住，不能过于激动。”

“好，我答应你。”

杞兰说完，青薇顿了片刻才道：“贤妃娘娘，今晨去了，永寿宫正在备葬礼。”

“柔姐姐？去了？怎么会！”

杞兰满眼不信，眼中泪水已然蓄满了，随着杞兰眨眼，泪水划过脸庞，长长的睫毛瞬间湿润了。

红唇微张，终是未发出声音，只呆呆的坐着，心里却是对钮祜禄氏更恨了几分，出生不高，心眼儿倒是挺多。

皇后的不孕、华嫔残破的身子、贤妃的虚弱不堪，桩桩件件都是在她入府后开始的，而她恰巧自幼聪慧过人读书不少。

更是这许多年来一直不曾有过病痛，太医院的明太医又是她专属，心思之深连皇后娘娘察觉时都为时已晚。

放眼后院，除了李氏入府早，耿氏同她一起有孕，这些许年轻女子，哪个不是同她交好，哪个有过身孕。

再有入府时青涟青澜私下处理掉的东西，桩桩件件累积起来，杞兰本对她有一丝好感，如今已被仇恨取缔，腹中这个孩子，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没了。

沉默良久，泪水已经干涸，杞兰起身道：“青薇，陪我去最后看看贤妃吧！我保证，绝对保重自己的身子，这个孩子，是往后的关键。”

青薇预想的暴怒没有，倒是理智的很，忙起身替杞兰收拾，将头上饰品取下，只簪一朵白花，绣着花式的宫装也换了下来，配了一身无花色的素衣。

“主子，您腹中有小主子，如此素净。”

“无妨，白色蔷薇亦是花，水色云锦素衣亦是华贵，我并未着孝，并未屈着腹中贵子，不过是前去遥遥看一眼，这也不行吗？”

“主子，您都知道啦？”

“能叫你们费心瞒着，除了那位还有谁？腹中贵子是用来冲喜的，自然是不能委屈着，我只路过永寿宫，你替我进去上柱香。”

杞兰似是瞬间长大了，满面严肃的吩咐了青薇，随后再三察看，确定并无不妥后长舒一口气，整理了心情面带郁闷的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