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一只手搂着我的腰,我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我们另外的一只手,十指交叉相握住,两人嘴角轻扬起笑,互视对方。
他往前我往后,他往后我往前,他向左我向左,他向右我向右。
舞厅里的人纷纷将目光移在我们身上,他们大为惊叹,特高课两位课长是出了名的合不来,向来不对付。如今却能如此和谐,竟能共同完成一支舞。
没人能听到我与东村的对话,我们的对话声音极小。
东村低头,在我耳边悄声说,“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让松岛司令阁下如此信赖你,连他唯一的儿子也是由你亲自送往长春。”
我以胜利者的眼光得意看了他一眼,扬着笑,不屑他。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
“我发现你特别能装,装得弱小可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说的话刺耳,但眼神却是柔情的,旁人看了都以为他对我有情意。
“哪有,我可比不过您呐!”
东村有些愤怒,跳舞的动作速度加快了些,我也跟着他的速度,避免他的一些小报复。
“你早就知道欧阳正德抓了佟家儒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安心来参加司令官的生日会。”
“我知不知道,又关你什么事?”
我们跳舞的速度更快了,我还会配合他放开相互交叉握住的双手,他拉着我的一只手举起,我在他身前转了一圈,身下裙摆摇曳,轻轻蹭到他的西装。
我们又恢复原来的姿势继续跳,东村凑近我说道,“如果哪天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我一定不会轻饶你,我会让松岛司令阁下知道中国人毕竟是中国人,永远不可信。”
“东村课长大可不必如此说我,我虽是中国人,但在日本长大,在我心里日本才是我的家乡。”
“你骗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我。”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狠意,然后又恢复如常,像一弯湖水清澈明朗,闪闪发光。
我轻哼一声,“那就请东村课长拭目以待吧!”
舞毕,众人为我们鼓掌,纷纷赞扬我们跳的不错。
只有松岛知道,我和东村不会轻易和谐,我们之间的隔阂和间隙太深。
这次的舞会,出乎意料的是,不管是重庆方面的人还是延安方面的人,都没有做出行动。
或许,他们混在中间,静静地观察着一切,还未来得及行动。
上海宾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在房间外扇着扇子,她好像等着一个人,越等越急。
等的人来了,她才开口道,“先生怎么才来,人家都等的着急了。”
那人看似心情不太好,小声道,“里面说。”
两人进了房间,紧闭上门,他们直接坐在沙发上,男人倒了杯水猛喝了一大口。
“任务做的如何?”
男人摇摇头,垂头丧气,很是自责。
这个男人正是欧阳公瑾,他这次来上海是做锄奸行动的,最后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刺杀欧阳正德,他的亲生父亲。
欧阳公瑾已经下定决心,在忠和孝之间,选择了忠。
当他得知日本的松岛过生日会举行舞会,欧阳正德也受邀参加,他决定要趁这个机会混入日本司令部,刺杀欧阳正德。
可当他去了舞会,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秋月,日本名字“美子”。
他想,她怎会又回到上海,不应该是去了南京吗?
秋月(美子)仿佛也看到了他,慌张得问前台要了杯酒,一直低头喝着,不愿再看他。
他想与她靠近些,想向她诉说着这些日子没有她在时,他对她的思念。
可是,他又看到舞厅二楼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来二楼的那些人是日本人安排的。
日本人还是没有完全信任秋月。
欧阳公瑾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招惹麻烦,便退却一步,不与她相见。
他现在也明白了,松岛办的这场舞会不过是场圈套,松岛想用他自己的生日会套住“饿狼”。
不过,让松岛失望了,他们不会上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