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不知关了多少天,暗室里不分日夜,唯有送饭时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让她知道是白天黑夜。
他们倒是没怎么苛责她,但也不必要求他们能有多好,能活着吃口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就是这点信念,支撑着苏琳,让她得以忍耐身上的脏污。
要换做平常,她根本忍不了几天不洗头洗澡,现在这破条件,别说是洗澡换衣服了,她还能有衣服穿就算不错了。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不知道元骁找来没。
难道她真的要坐以待毙?
撑着身子坐起来,手脚上的链条发起金属摩擦声,她苦笑着摇摇头,不坐以待毙又能怎样?她现在可是任何行动能力都没有,那群人又警惕得很,除却送饭几乎没有人来。
而且送饭的还是被毒聋哑的人,沉默着进来,又沉默着出去。她先前有意搭讪两句,对方像麻木的傀儡,即便看到了她活泛的举动,也不曾波动一下,做完自己的事情就退下去了,哪有什么逃出生天的机会?
苏琳扯扯唇,又躺回去。
她不是没有找过零陵六,可这家伙不仅什么都不说,还会变着法儿的激她。一气之下,她直接不理它了,就算处境再艰难,她也不曾开过口。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暗室的石门被推动,照射进来的光线极为淡,苏琳缓慢地转过头去看。
依旧是那个聋哑人,她提着个食盒走过来,微垂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待走到跟前了,她把食盒放到一旁,蹲下来打开,从里面取出饭菜。
因为手脚锁着,她不能自由活动,就连吃饭都是被这个聋哑人亲手喂。
苏琳扭过头,躲开她举过来的勺子,她嘴里苦涩得像是吞了黄连一般,唇瓣上更是不复往日的娇嫩,干巴巴的起了皮,瞧着像枯败的落叶。
“我要喝水。”
许久不开口,就连嗓子也是沙哑的,她知道她听不到,但还是说了。
聋哑女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不动,眼神里既没有疑惑也没有询问,平静得仿佛一摊死水。
苏琳想干脆就让她这么举着算了,她倒是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可现实是,她已经渴得、饿得不行了。根据上一次的教训,如果一次两次不吃,聋哑女很有可能把饭菜收回去,那么接下来她要面临的是——两三天都可能吃不上饭。
认命了,苏琳在心里叹一口气,凑上前去吃了那并不可口的饭菜。
见她吃了,聋哑女重复着动作,挖饭、喂饭,无声地吃完这顿饭,苏琳再一次开口。
“我要喝水。”这一次,她不是单单开口,还一并抓住了她的手腕。
聋哑女转过头,因为进来时在墙壁上点燃了一盏烛火,虽然效果甚微,但好歹是能看清景物。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但猜也能猜出来必定是灰头土脸,聋哑女和她却不一样。脸上白白净净的,模样清秀,瞧着是不起眼的长相,却因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而活色生香起来。
很神奇的,苏琳觉得她和一般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即使她是那群绑架了她的人,但对这个聋哑女她有种难言的心情。
抿了抿干燥的唇,她在聋哑女的注视下拉过她的手,试探地在她掌心写上几个字:你识字吗?
本来以为是无望的,但没想到在她收手的一瞬间,就见聋哑女点了点头。
苏琳心里一喜,她其实已经做足了失望的准备,但现实往往在你觉得绝望时会给你一点甜头。这点甜头虽然不多,但足以能度过眼前的困境。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聋哑女明显的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比了个手势。苏琳勉强看懂一点,又怕不是这个意思,万一她走了就不回来呢,那她岂不是渴死?
想了想,她在她手心写道:你说要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聋哑女点点头。
苏琳咬唇,又写道:那万一他们不同意,我要怎么办?
聋哑女摇摇头,冲她摆摆手,又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苏琳看得一头雾水,写上: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门入口的地方,又摆了摆手,握着杯子喝水一样一连串动作。苏琳看得似懂非懂,在她手心里缓慢写道:我看出了两个意思,第一个是他们不会同意,第二个是他们不可能不让我喝水的,因为我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对吗?
聋哑女竖起两个手指头,她就知道她的想法对了,于是放下她的手,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聋哑女也没多做停留,拎着食盒出去了,出去前还不忘把室内的烛火给吹灭,苏琳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