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崽困la正文
A市的秋雨总是连绵不断，天空阴霾，黯淡无光，一星期的持续落雨，搞得人也提不起精神。
全能人物“肖队，北郊的安置小区接到报案，死者为一名中年女性，凶手已经潜逃。”
报告中断了，肖战放下了手中的笔录，回头看那名实习警察
肖战“然后呢？”
全能人物“额，汪副队让您过去一趟，说现场有个很麻烦的小孩，他搞不定。”
肖战“小孩？”肖战有些纳闷
肖战“什么意思，凶手？还是受害者？”
实习警员挠了挠头
全能人物“这，汪副队就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
肖战“行吧，我去一趟。”
肖战将之前一起案子的笔录整理好，连同证物文件一起交给实习警员。
肖战“这些送去档案科，跟他们说我临时出外勤，回头再签字。”
全能人物“好的，肖队。”
雨天出行总是莫名的烦躁。
肖战收了雨伞，把警灯放到车顶，油门一踩，车胎滚过地面，溅起一片混着泥的积水。
又得洗车，他想着。
还好是下午，高架上并不堵，警笛孜孜不倦地响着，雨刷机械性地扫掉车窗上的雨水。
肖战看了看导航上的定位，是个挺老的安置房区，他知道那个地方，挺乱的，片儿警也懒得管，毕竟住那儿的人都不讲究。
进城打工的租房客，图个房价便宜，或者彻底买不起房的穷人，只能在安置房里得过且过。
老旧的楼道，昏黄的灯光，估计铁制的扶手还生着一层锈，再加上连续一个星期未停的雨。
啧，多适合杀人的环境。
简直是小说里的完美犯罪现场。
肖战正想着，接到了汪卓成的来电，他趁着红灯的时间挂上耳麦，按下了接通。
肖战“喂，我这着急忙慌地就出来了，说说吧，什么个情况啊。”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警笛声响个不停。
#全能人物“别提了，这杀人现场找到个小孩，死的是个中年女人，我猜是他妈，凶手不在现场，我猜是他爸。”
还挺押韵，肖战都要被他整笑了
肖战“你跟我在这说相声呢？你不是猜完了，还让我去干嘛？”
电话那头汪卓成叹了口气
汪卓成“问题是这小孩不让我们进现场，他不知道在那尸体边上守多久了，这个天气，邻居闻到尸臭了才报的警，我们一开门他就拿揭菜列站门口，谁也不让进。”
肖战“你还制不住一小孩？”
汪卓成“我是怕他把自己给砍了，你来看了就知道了，瘦的只剩骨头了，站那都抖得跟筛糠似的，能拿得动菜刀我都觉得励志。”
绿灯亮了，肖战踩了油门，警车随车流一起驶了出去，他提了点速，熟练地超了两辆车。
肖战“男孩女孩？多大年纪？”
汪卓成“男孩。”
汪卓成像是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汪卓成“看起来六七岁，瘦脱相了，年纪不好说。”
肖战“知道了，十分钟后到，先挂了。”
又是这种刑事案件。
做了这么久刑警，听汪卓成说的情况基本已经能做出判断了，无非是长期虐待，家暴致死，可能是酒后杀人，然后畏罪潜逃。
他从内心反感这种案子，大概人对家庭总是抱着美好憧憬的，肖战也不例外，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染上鲜血和杀戮，不免心寒。
肖战以前看过一本小说，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肖战“下雨了，流血的天气。”
写得不错，的确如此。
警车稳稳停在安置小区楼下，肖战从车上下来，雨下的很大，汪卓成在楼道口等他，索性就不打伞了，跑了几步过去。
全能人物“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叫个谈判专家或者心理医生来，我来有什么用。”
肖战摘下被雨淋湿的警帽，一边上楼一边和汪卓成说着。
汪卓成却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同肖战的
话
全能人物“我觉得谈判专家和心理医生只会更刺激他。”
那我就不刺激他了？
肖战不解，也没再多问，径直上楼。
全能人物“肖队。”
肖战向警员们点了点头，环境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只不过还要更脏乱差一点，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肖战看向汪卓成
肖战“除了车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汪卓成“没有，其他的都需要勘测现场和尸体才能做出判断。”
行吧，肖战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水，他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警员们都留在了楼梯口，肖战是一个人过去的，人越多越乱，受害者肯定会更紧张。
门是开着的，很大一股尸臭味从房间里散出来，连肖战这个见了无数尸体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没开灯，很黑，地上躺着个女人，地板上很多血迹已经干了，只有身下的一滩。
殴打后利器割喉而死。
啧，过于残忍的手法，他往房间内迈了一步，被一只拿着刀的手拦住了。
王一博“别过来，出去。”
声线清冷而沙哑，听不出半分小孩子的感觉。
肖战往后退了一缪手男孩拿着刀往前走了一步，肖战看清了他的样子。
说实话，来之前他以为汪卓成多少是有些夸张的，毕竟他一向说话不着调，警局公认的。
不过这次，汪卓成没夸张。
他甚至已经说的尽可能好了。
眼前的男孩除了脸还算完好，全身上下都青紫交错，左手手肘处有一道贯穿伤，应该是被利器穿透造成的，伤口半好不好，结了痂却渗着血，他穿着根本不合时宜的短袖短裤，手脚冻的发白，脸色却呈现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膝盖和手肘瘦到诡异地突出。
汪卓成没有说错，男孩的确一直在颤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堪堪握住刀，额角和鼻间有细密的汗珠。
他在发烧，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病症。
肖战蹲下身，解下腰间的配枪放在男孩脚下，他尽力做出最诚恳的样子，用了最温柔的语
肖战“孩子，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男孩没放下刀，扯了扯嘴角，勉强能看出是个很不屑的笑容，
王一博“我会信？”
肖战“你可以不信。”
肖战笑了笑，他依旧蹲着，男孩比他高不了多少，倔强地举着刀的样子有些滑稽和可怜。
肖战“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像是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王一博“王一博。”
肖战还是笑着，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毫不在意地让胸口对着男孩手里的刀
肖战“你多大啦？”
王一博奇怪地看着他
王一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肖战“别紧张，我们说说话。”
肖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屋内
肖战“很久没有人和你说话了吧。”
王一博果然有了反应，他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低下头，声音还是那么哑
王一博“十三岁。”
十三岁？初中生？
肖战震惊了，这孩子看起来也就是上小学的年纪，这身高，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也是个位数的年纪。
生理上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他经历了什么，什么样的折磨，让他连长大都做不到，身体发育生生停在了小孩子的阶段。
肖战有些动容了，尽管他知道工作时间不该动感情，却难以控制不住心疼和愤怒。
他缓了缓情绪，舅孩敏感又多疑，他得小心再小心。
肖战“进去看看妈妈好吗？”肖战试探着说
肖战“我和你，我们一起。”
男孩并没有接话，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他回头看了看屋里，手里的刀略微松了松。
王一博“妈妈，死了吗？”
他的声音很空，穿过老旧的楼道里，像一阵风，轻飘飘地。
肖战“你会一直记得妈妈吗？”
男孩似是疑惑，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他想了一会才轻轻点头。
肖战“那妈妈就没有死。”
肖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肖战“妈妈在你的这里，永远都在。”
男孩突然笑了，不是开心，也不是嘲笑，他笑出了声，呛得咳嗽了几下。
像是笑够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肖战说
王一博“你真会说话，应该去当老师。”
肖战不可置否，他明白男孩对他已经放下些戒心了
肖战“但警察更适合我，老师只能教人，而我可以救人。”
王一博“救人？”
男孩又做出了那个不屑的表情
王一博“你来不及救。”
肖战“我不否认，这是我的失职，我向你的妈妈道歉。”
肖战看着王一博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肖战“但我说的救，是救你。”
王一博“救我？”
男孩突然激动起来，他额头又冒出了几滴汗，随着身体的颤抖，滑进衣服里，
王一博“我不需要你救，你也救不了我。”
肖战“一博，你需要的。”
肖战伸出手，轻轻放在男孩握着刀的手上，男孩条件反射地一颤，刀尖正对着肖战的胸口，他抖的再厉害点就能扎进去了。
肖战王一博有点吓到了，“你要干什么，离远一点。”
肖战“别怕，我会握着你的手，这把刀不会伤害到你不想伤害的人。
肖战将那把刀转了个方向，横在他和王一博中间，刀尖朝着外面。
肖战“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会帮你握住这把刀，制裁那些坏人。”
肖战“一博，可以相信我一次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抓到凶手，也会给你新的生活，绝不骗你。”
王一博没有回答。
抽出手，刀留在了肖战手里，他站在门口，微微侧过身。
肖战“让他们，进去吧。”
他又往屋内看了看，靠着门框，低下头
王一博“对妈妈，轻一点，她身上有伤，会很疼。”
肖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孩，他站起身，男孩太瘦小了，才到他腰部那么高点，像是风中残烛，已经透支了所有活力。
王一博“谢谢你，承诺你的，我一定实现。”
肖战转过身，走到楼梯口叫汪卓成他们准备进现场。
汪卓成惊讶地锤了锤肖战的胸口
汪卓成“可以啊，肖队长这单身男青年哄孩子真有一套啊。”
肖战笑不出来，扒开汪卓成的手
肖战“那孩子生着病，病的不轻得赶紧送去医院，你们进现场先取证，尸体直接带回局里，我会联系海宽哥来做尸检。”
汪卓成套好鞋套，戴上橡胶手套，从一名警员手里拿过现场记录的本子，递给肖战
汪卓成“把字签了，我有分寸。”
汪卓成叹了口气，
汪卓成“多少也有些感触的，放心吧，我也想尽量给死者留份体面。”
肖战签了字，听他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再回到那个门口时，王一博还是靠在门框上，没有看屋内，他在仰望天空。
可惜是雨天，只有乌云和密密麻麻的雨点，下午三点，没有阳光。
男孩的眼睛里装进了这场雨，雨水落在了地面上，他的眼泪却都落进了心里。
警员们进现场的时候，男孩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那已经是与他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肖战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虽然他真的需要检查一下犯罪现场，但是他不忍心让男孩一个人留在外面。
王一博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声音很小，?要是不注意的话肯定都听不见。
肖战“我叫肖战。”
王一博男孩又问：“哪个字？”
肖战“肖想的肖，战争的战。”
王一博“肖战？”
王一博转过了头，他太矮了，只能仰望着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穿着充满正义感的警察制服，宛如天神下凡。
王一博“肖战。。。”
男孩的话没有说完，他晕倒了。
肖战慌忙地抱住他，用手摸了摸男孩的头，烧的滚烫，背后的衣料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把王一博抱起来
肖战“阿成，救护车到了没有，他烧晕过去了。”
汪卓成的声音从屋内传过来
汪卓成“在楼下了。”
不能再等了，这么高的温度，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男孩身体太差，烧出并发症来就麻烦了。
肖战“我带他去医院，你指挥现场工作，弄完收工局里见。”
说完也不等汪卓成回答，抱着王一博急匆匆地下了楼。
汪卓成“哎，不是。。。”
汪卓成从屋里出来，肖战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他对肖战无语了，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的溜号理由吗？还能这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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