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出必行？

萧川不用摸他那干瘪如薄片的钱袋，也知道自己没钱。悻悻道：“哎……哎，南柯兄，话不能这么说，我没几个钱的事你是知道的，小生就是个穷书生，但！”

　　说到这时萧川语气峰回路转，摆了个穷凶极恶的姿势，声音洪亮无比，活生生吓出胡言两个激灵来。

　　胡言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写满了“不想听”三个大字。

　　但凡有些眼色的人根本不会说下去。

　　可萧川偏偏是个瞎的，致力于在一旁乐此不疲的讲述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南柯兄，你得有双会发现的眼睛……”

　　“……？”

　　眼看着长篇大论又要开始。

　　胡言抢先回答了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我，没有。”

　　说完，便扭头朝饭馆的方向走去。

　　“南柯兄！我话还没说完呢！”萧川眼看着那人消逝在前方，边喊边往前赶，言语中充斥着委屈。

　　“……”

　　又来，他依稀记得萧川上次委屈的场景，好像就是从这调调开始的。

　　眼泪好似挂在嘴边的哈喇子，随时待命。

　　绝对不能让他哭！正常的时候都已经这样了，若是哭了……

　　胡言有些后怕的摇了摇脑袋，心中默念着息事宁人，自动放慢了步子。

　　萧川有些喜出望外，并不敢得寸进尺只是屁颠屁颠的撵了上去。

　　约莫刚刚走到合适的距离。

　　胡言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过身，开门见山：“你继续说。”

　　萧川有些不自然的挠挠脑袋，这种反应……让他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但这丝毫不影响读书人的言论发挥，约莫迟钝了半秒，便“口若悬河”起来：“南柯兄你看，我现在虽不是什么千古奇才，可怎么也是读过书的，到时候考取功名，入仕升官，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咱们就是旧友，我还会缺这么一两顿饭钱吗？”

　　萧川越说越激昂澎湃，嗓门也随之大起来，过路的行人无不回头观看。

　　胡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叹道：“啧，说不准。”

　　“怎么说不准？明明会一点都不缺！”萧川有些急眼，粗红着脖子大声理论道。

　　生气了？胡言瞧着有趣，便想多逗逗他：“好好好，你说的对，那公子入仕飞黄腾达和我这一介草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家伙说的唾沫星子乱窜：“你就是我的好友，到时候别说一顿饭，就是年年养着，大鱼大肉吃着也是没问题的。”

　　没问题？

　　胡言在躲唾沫星子的时候，不忘抽出时间噗嗤一笑：“就一顿饭而已，你倒也没必要将下半辈子搭进去，要是你考不出来功名，怎么办？要是我饭量惊人，寿比南山，那可如何是好？我看你，着实是见识短浅。”

　　他并没有给萧川回答的机会，说完便转身往前走去。

　　小路上熙熙攘攘，推着小推车的小贩哈欠连天的顺着人群外走，满脑子都是胡言刚刚说过“可能”的萧川也顺着人群往外走，两个三心二意的人不知道怎么撞在了一起，索性没什么大碍。

　　一向十分懂礼数的萧川根本不管是谁先撞的谁，拉住还没缓过神的小贩，说了一串的对不住。

　　小贩诧然，眼前这个人疯子似的根本拦不住。

　　眼看着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贩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好容易萧川松了手，小贩再也忍不住这样非人的煎熬，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

　　胡言站在人堆外，并没有想去叫人的意思，他选择扶额默默离开。

　　就在这时，萧川终于确定好胡言说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理直气壮的冲着人群外的背影反驳道：“哪有那么多可能？南柯兄，你尽吓唬我。”

　　人已经走得很远了，可笑声还是传到萧川耳中。

　　萧川以为胡言还是不相信，匆忙扒拉开人群，边跑边喊道：“南柯兄，小生向来是言出必行的！真的！”

　　“言出必行。”前面的胡言低声念叨起这四个字，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敢问这人世间是有几人，能坦坦荡荡说出这句话来，看来萧川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谙世事。

　　这次他们来的饭馆，胡言也从没未来过，虽是饭点，但人并不是很多。

　　萧川这次少了先前的拘束，放开点了几道菜，看名字胡言觉得十分不错，有肉有菜，他便没有再点别的，只是随意点了一壶酒，比起吃熟食，他更喜欢喝酒。

　　两人在吃饭时，店门口突然出现了个乞丐，来来往往皆是嫌弃之神色。

　　萧川看在眼里，并不作声，只是偷瞟了一眼胡言，瞧见那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喝酒。

　　萧川自认为，自己一路的教育，会让胡言对行乞之人有新的看法，便直接开口道：“南柯兄，你看外面是什么？”

　　胡言头也没抬一下的敷衍道：“人。”

　　萧川对他这种极其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便一把夺过了胡言手中的酒瓶。

　　小狐狸诧异的抬起头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自己除了气愤外好像还夹杂了别的什么。

　　萧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行为惹怒了他人。

　　他只是惊讶于胡言异于常人的体温，那原本被煮热的温酒，在那人手中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便凉的直冻手。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

　　萧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莽撞，不好意思的塞回那人手中，坚持道：“南柯兄，你就再看看，外面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