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胡言突然开口道：“书呆子，我们到了。”

　　“到老和尚庙宇中了？”

　　“自然是。”

　　“可是，我们若是刚刚就到了，为何还要在这木屋中等候？”

　　胡言没有再做解释，哈哈一笑，故作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大步朝木屋后面走去，走近一看，原来这儿还有一个小木门。

　　萧川急忙跟了上去过。

　　出了这木屋，居然又是另一片天地，原本的树林被大片的竹林取而代之，竹林微风，明明是晌午的太阳，却被竹林削弱去了大半的热量，清爽舒适，鸟鸣声此起彼伏，好一派自然风光。

　　萧川已经完全忘了，他们进木屋时，已经日过黄昏，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怎么可能又到晌午？

　　看着萧川在竹林中肆意的游走，好不快活。

　　胡言倒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后，一个小庙匆匆现了踪迹。

　　依旧是破旧不堪，庙顶屈指可数的红斑，依稀可见往日的艳丽。

　　而如今只剩下褪到泛黑的墙皮苟延残喘。

　　萧川本想直接进去，却被胡言一把拦住：“书呆子，要懂礼数。”

　　随即，胡言大喊道：“秃驴！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庙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人风尘仆仆的冲了出来，果真是一个老僧。

　　老僧穿着洗的泛白的旧袍子，手中拿着拐杖，腿脚却十分灵活，瞧见胡言劈头盖脸就要一顿打，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兔崽子，再叫秃驴，看我不削死你！又跑去哪里鬼混？你还有脸回来？”

　　胡言早就料到，象征性的躲闪两下，也就由着老和尚打骂。

　　果然，不消一会功夫，老和尚就住了手，嘟囔道：“算你小子识相。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绕着萧川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老和尚面色一沉：“这小子从哪来的？”

　　胡言推了推萧川，示意他说话。

　　萧川没想到在民间德高望重的圣僧，竟是这番模样，一时难以接受，结结巴巴回道：“小生姓萧名川，家住占士山脚下，久仰……您的大名，游学致此，特来访问，多有叨扰，还望大师海涵。”

　　老和尚并不像胡言所说的文绉绉，更看不出来半点书卷气，面目倒是和善，只是此刻阴沉着脸，十足的善恶难辨。

　　良久，老和尚干巴巴道：“施主，哪里来就请回哪里去，我们这个小庙，住不下这么多人。”

　　暂且不说萧川，就连胡言听完也是一愣，这秃驴一向好客，怎么今天找来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反倒拒而不收，胡言小声道：“师父，您行行好，人我带都带上来，现在说不接客，我多没面子啊？”

　　胡言不说还好，一说话老和尚顷刻间炸毛：“您还认得我这号人物？我是你师父？！为师怎么跟你说？让你随便带人回来？让你三五天不着家？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祖师爷交代？我还给你面子？你可真是好大的脸！人你得送回去，我不收。”

　　“师父，就留半个月。半个月，我就送走，您说这来都来了。”

　　“不行！”

　　“师父，就留七天，七天总行了吧？这来一趟您的住处也不容易，师父！”

　　“休想！”老和尚说的义正言辞：“他这个人，我是不会留来。”

　　“既然这样。”胡言低下头：“只要让他留下来，您让我干什么都成。”

　　老和尚原本眯着的眼睛，拉开一道口子，像是来了兴趣：“真的？干什么都行？”

　　“千真万真。”

　　老和尚再次询问：“当真？”

　　“君子一言……什么”

　　萧川在后面小声提示：“驷马难追。”

　　“对对，驷马难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胡言急忙补充。

　　老和尚丝毫没有被胡言的真诚打动，腌臜道：“你？也配叫君子？啧。”

　　“君子是配不上，但驷马难追还是可以保证的。师父，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老和尚不再推辞：“你入我佛家门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入了，便该心无旁骛。”

　　胡言点点头：“师父说的是。”

　　“既然你有言在先，那我这个老东西也不好说什么，人，可以留下。”

　　萧川和胡言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庆祝批准的喜悦。

　　老和尚继续说道：“你刚刚是不是答应过为师，让你干什么都行？”

　　“是，是。”

　　“那阉了你不过分吧？”老和尚说的斩金截铁。

　　胡言还在一个劲的点头，萧川立马听出了不对劲，阉了？

　　扭头看胡言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有继续点头的趋势。

　　难道为了自己南柯兄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吗？萧川鼻头一酸，为了胡言以后的幸福，萧川举起正义凛然的巴掌，使劲朝着那人的后背拍了过去，这一掌将胡言卡在嘴边的嗯，及时打了回去。

　　胡言这才如梦初醒，来不及感激萧川的一掌之恩，当机立断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师父不是向来觉得佛道两家无二区分，修心最为重要，好歹这些东西都是受之于父母，我也不好断绝……”

　　老和尚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并没有为难：“你看，驷马难追呢？话不要说的太满，我说你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活明白？！我量你也不愿意此事，也罢，今日送他回去是不可能了，明日一早，你便送他下山，这事无关佛道，所以…不得延误！”说罢，老和尚转身离去。

　　胡言一下子急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本还想理论几句。

　　就听见老和尚头也不回的喊道：“想必君子是不会食言的，老衲先去卧房歇息，君子，好自为之，哈哈哈哈。”

　　“这个……老秃驴！”胡言在原地咬牙切齿，但事已至此，只能作罢，好在这个老家伙还有一丝人性，没有上幺着今天赶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