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197

肃亲王入京的车队在同皇上派来的两黄旗侍卫都统回合后，算着路程也就不到三天了。

说三天路程这里还包括很多礼节在内耽搁的，待所有人到达当日都是要留在城外整修的。

次日，在圣旨下达后，才能被迎入城门。

不然就真跟兵临城下，刺王杀驾没区别了。

即便，这次四爷跟宝儿带来的人数不多，不过是一个王爵的基本标配。

可四爷这个人，他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而此时，他们还在路上。

宫里，海贵人往嘉嫔宫中看了四阿哥回来，正携了叶心过御花园，见新开的迎春星星点点闪着鹅黄的星光，掩映在葱茏绿枝之间，果然已经是春临世间了。

她正想着心事出神，却听得前头浮碧亭后有人语喁喁，其中一人之声十分熟悉，不觉站住了脚，示意叶心噤声。

一湾碧水如薄薄春绸无声蜿蜒过浮碧亭，潺涴而下。

四下里花木日渐萌发出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隙，一抹明黄之色意外地撞入眼帘，皇帝只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道：“朕记得昨日在纯妃宫中见过你，怎么今日你又在御花园中撞进朕的眼睛里。”

那宫女有些怯生生地道：“皇太后召唤大阿哥去慈宁宫，奴婢伺候完大阿哥送他去了尚书房，便往御花园走回钟粹宫，不是有心要打扰皇上的。”

皇上笑着托了托她小巧圆润的下颌道：“朕有说过你打扰朕了么？春色撞入眼帘为欢悦欣然之情，朕看你，亦是如此。”

说着话，皇上的眼神却盯着魏嬿婉的眼睛看，那双眼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那宫女旋即明白，忙从皇上的手指底下闪开，含羞带怯道：“奴婢愚昧，不敢承受皇上如此夸奖。”

皇上的微笑如拂面的春风，化开含苞的花蕾，催生一树树的花开艳灼：“你叫什么名字？”

同样的话，他好像之前做过无数次，偏这次却让他有趣意。

“奴婢名叫嬿婉。”

“嬿婉极好，念来口舌生香。是哪个嬿婉？”

皇上忽然眼眸一亮，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他喜欢这个小宫女的眼神，畏惧又带着乖顺：“南朝沈约的《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凝情待价，思尚衣巾’。可是从女旁的嬿婉？”

嬿婉眉目间带了薄薄的绯色，好像天边的云霞凝在她细巧的眉目间，依依不肯离去。

这样的神态让皇上神情有些恍惚，模糊见多了许多不肯定。

而魏嬿婉似乎有些畏惧，声音虽柔和，却有些克制的疏远：“皇上念的诗真好听，可惜奴婢不懂得。”

皇上的眼里是蓬勃的笑意，追着魏嬿婉的眼神说着：“你不必懂得，因为你便是那个嬿婉如春的丽人。你站在朕面前，便是全部的懂得与明白了。”

同样是宫女，同样的眉眼俏丽，只是那个一个清冷疏离，面前的人却多娇羞怯懦。皇上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突然就来了兴致，他只觉得这样才对，天下人在见到皇帝时都应该是这样的神情。

说着话，皇上似想起什么，便问：“嬿婉，你姓什么？”

这话问的好像带着些期待.....

嬿婉似提到不悦之事，却不得不答：“奴婢出身汉军正黄旗包衣，母家姓魏。”

皇上垂眸一笑，似是宽慰：“魏这个姓普通，像是委曲求全的鬼心眼儿。但是汉军正黄旗包衣，出身也不算很低。”

是了，同样是上三旗，满军同汉军家的女儿教养上怕就有根本的区别。

只有这一分眉眼相似，能讨他的欢心就够了。

有难过的阴翳蔽住了魏嬿婉澄澈而清郁的眼：“虽然是汉军旗上三旗出身，父亲死得早，又没有争气的兄弟，实在不算什么好门第。”

皇上的手似乎无心从她手背上抚过：“门第好不好，长辈留下的都不算，而是要看你自己能不能争气，争出一副好门第来。”

王尚仪当年全族流放，可仍旧能活着走到御前。

魏嬿婉眼中微微一亮，似乎明白。

她眼中最初的回避与羞涩慢慢褪去，只剩下笑意盈盈，眉目濯濯，似是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清妩动人。她娇怯怯道：“奴婢不过一个弱女子，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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