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的幻境

“哥哥，你做了真味茶泡饭！”

刚睡醒的小光一闻到熟悉的香味后，穿上鞋子，“哒哒哒”地跑进厨房。

穿着围裙的散兵刚盛好两碗茶泡饭，其中一碗被他端到小光专属的矮桌上，另一碗放进饭盒里，沾了点水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说：“小光，你先吃，我去给丹羽送饭。”

小光小口小口的吃着茶泡饭，见散兵要走，将嘴里的饭咽下后，问道：“哥哥，你吃好了吗？”

“等我回来再吃吧，我不会饿。”

“可是……”不等小光说完散兵便带着饭盒离开了。

“可是小光想和哥哥一起吃饭……”小光微微垂着脑袋，眼眶微微发红，为了不露馅，小光慌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还未溢出的眼泪：“哥哥，丹羽大人说了，今晚你就要走的，小光以后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丹羽大人，你家孩子又来给你送饭了！”其他刀匠一见到倾奇者就放下手中的活，调笑起丹羽来。

丹羽无妻无子的，这个人偶倒是像他家小孩，长的好看人也勤快，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

部分刀匠也没有文化，搞不懂人与人偶之间的区别，只要那人偶愿意将踏鞴砂当做家，大伙儿都是他的家人、朋友。

“倾奇者可不算一个好名字，要不你给自己取一个？”丹羽将刚打好的铁放入冷水中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才停手。

“名字，随便吧，不过是一个代号……”散兵下意识说这些话后，又担心因为因为自己的这几句话搅乱了幻境：“丹羽，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丹羽迅速掩去眼底的心疼说：“名字是代号没错，但也是一种对未来的期望。等你有了想要的人生再给自己取一个也不迟，你的人生我们都无权过问。”

“可是，名字都是出生后父母或者其他长辈取的……我一直都把丹羽当成家人……”

“你的人生，哪怕是作为家人的我们也无权插手。”

“丹羽……”

丹羽笑着揉乱了散兵的头发：“不是来给我送饭么，快让我尝尝我家小孩的手艺，馋哭这群大老粗。”

“嘿，丹羽大人，你这话说的……”

听着男人间的插科打诨，散兵安静地端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丹羽单独为他准备的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突然间，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除了散兵一切都是静止的。

“阿散……”

当流浪者进入幻境里，散兵的衣服也变回了黑红色。

散兵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他随意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拉着流浪者便要走。

等二人都离开后，时间又恢复了正常，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

散兵将流浪者拉到无人的沙滩后便松开了手，双手环胸，问：“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带你回家……”

不等流浪者说完，散兵便打断道：“踏鞴砂就是我的家，你可以离开了。”

“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你若一直沉溺于幻境里，你将无法离开幻境，成为幻境的养料！”

“幻境是假的，可灵魂是真的。”散兵握住流浪者的手放置自己的胸口的位置，问：“能感受到这颗心脏正在跳动吗？”

流浪者有些疑惑：“心……为何我没有？”

“那是丹羽的心，”散兵回忆道：“刚进入幻境时，我同你们一样，以为都是假的，在拥抱丹羽时我是想亲手杀了他这个阵眼，可这颗心告诉我那是他的灵魂。”

流浪者显然也没料到幻境虚假中包裹着最为真实的灵魂，之前想要劝他的说辞再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幻境想要吞没我，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它能护住丹羽的灵魂那便足够了。”散兵松开流浪者的手继续说道：“我很有用，幻境将我吞噬后，残余的力量也会修补着丹羽他们的灵魂，这是我欠他们的。”

流浪者眼眶微微发红：“可那样你会死的……”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散兵估摸着时间，便将流浪者强行送出幻境，他只想将自己喂给幻境，并不想连累那个因自己的愚蠢而诞生的人偶。

自己和他不一样，自己这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无论如何清洗都无法洗清这满身的罪孽，自己哪怕死去也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