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陶子是腊月生的，出生后没几天就是大年三十，那一年陶子的妈妈正好早产，生完之后赶上了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年夜饭。
从小她就体寒，尤其一到冬天特别容易手脚冰凉，为此姥姥也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
时常带着泡着枸杞红枣的保温杯，暖宝宝热水袋那都得备着。
冰淇淋冰饮料那是人家的夏日限定，对陶子来说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有时候舅舅偷着带出去吃一点还总能被发现，少不了一顿挨批。
“陶陶，咱以后不吃了啊，看姥姥给你做的，香不香?”陶子看见姥姥忙活一早上给自己炖的补汤只好拼命点点头。
笑得特别灿烂，“姥姥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忍着味道喝下去，马上往嘴里塞一颗糖，还好压住没恶心吐出来。
当然这都不能让姥姥看出来，两位老人尽心尽力地呵护她，没有爸妈在的日子是他们给了陶子一个温暖的家。
陶子从来没有抱怨过父母为什么不能陪在她身边，在她眼里他们的工作是神圣的。
不远万里救死扶伤，甚至她也想当一个医生，最好和他们一样优秀。
有时候也可以视频通话，黑了没?瘦了没?
看完之后心满意足的去睡觉，可是啊，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背过身，泪水沾湿了枕头。
02.
今年的冬天来的有点早，春风中学赶在又一波寒潮席来之前，给学生们放了假。
放假之后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没事写写作业看看电视搞搞创作。
陶子十八岁的生日如约而至，今年倒也没什么两样，早上醒来收到了亲戚朋友的祝福。
潘帅更不用说，放假批完卷子就往姥姥家跑。
陶子去开门的时候，他把一个盒子塞到了陶子手里“怎么样，舅舅待你不薄吧?”陶子迫不及待拆开。
“最新款，舅，你这么大方!”陶子之前一直想要单反，虽然她嘴上没说，但是作为她舅舅，潘老师能看不出来吗?
“你这孩子，你舅舅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潘帅边换鞋边掏大衣口袋“喏，还有一个。”
“这怎么有两个。”
陶子接过来，是细长条的礼物盒子，小小的很精致。
“你爸妈寄放在我这的。”说完揉了揉陶子的头发，
“快打开看看，我也好奇是什么?”
陶子小心翼翼地拆开，一条镶着细钻的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得很耀眼。
“呦呵，我姐可真行，果然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和往年不一样，终于不送你书啊娃娃那些了~”
后面舅舅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陶子也没听见，她走进卧室，把项链归置在了一个专门收拾出来的书架上，里面全是从小到大爸妈送的礼物。
“陶子，快下楼来，有事找你!”叮咚响了一声，英子发来一条微信。
问她什么事也不说，弄得神秘兮兮的。
“舅，我出门一趟，等会跟姥姥说一声。”陶子穿上她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裹上姥姥给她织的大红色围巾出了门，下楼才想起忘了戴手套。
不想让英子等，也懒得重新上楼拿了。
“怎么啦?英子。”
陶子一下楼就被英子拉着走，
“快快，去街口那边的咖啡店。冻死了……”
两人挽着手冒着寒风推开了店门。
03.
“今儿呢，我好不容易有时间，我把卷子都写完了才跟我妈争取了俩小时出门。
英子吹了吹咖啡，喝了一口。
“啊?你妈放假也不让你休息会。”
店里暖气足，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两人都脱掉了外套。
“那当然，诶，别说我了。今天是你的重要日子啊，当当当，看这什么。”
英子像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掏出了礼物，摆在了桌子上。
“英子，谢谢你!”陶子一把抱住了她，两人脸贴脸腻歪了一会。
“你俩这什么情况啊?”方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身旁还有磊儿。
“方猴儿，你怎么这么慢啊?”英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别说了，我刚下完补习班就过来了。我妈给我安排了三门，整整三门啊!”
方一凡拿起英子手边的咖啡就喝了好几口。
“这我的!你干嘛呀?”英子伸手抢过来，想了想还是推了回去，没剩一点了。
“自家兄弟，不拘小节哈。”喝完最后一点，他也把礼物拿了出来
“哦，对了，陶子祝你生日快乐，这我和磊儿两个人的零花钱凑一起买的。”
她是真的很感动，有这么一帮朋友愿意在这么冷的天为了她出门给她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
得此好友，人间值得。
外面冰天雪地的，屋子里欢声笑语，几个人聊着闹着没一会俩小时就过去了。
英子急着回家，方一凡也收到了童文洁的夺命连环 call，正准备走的时候，季杨杨带着一股寒风推开了门。
03.
“季杨杨，你才是最磨叽的那个，我们这局都结束了!”方一凡吃饱喝足仰在沙发上。
“我前两天跟我妈还有我姥姥她们去山上祈福了，今天上午才回来。”
季杨杨看了眼陶子，坐了下来。
“呦，季杨杨，季老板!外面那车你的吧?”方一凡隔着窗户指着外面的车。
“我舅舅的，诶?改天带你们一起去我舅舅那玩跑跑卡丁车。”季杨杨拍了拍方一凡的肩膀。
“好啊好啊!”一提到玩，方一凡来了兴致，男孩子们总是对车格外感兴趣。
“同志们，我得赶快回去了，我妈又来电话了。”方一凡赶忙穿外套，可不想回去挨批，
磊儿立马站起来，在旁边提醒了他一句，
“表哥……小姨说，今天下午她会早下班。”
“啊，磊儿，你怎么不早说呀，完了完了，我妈已经到家了。”
“我也是刚想起来……”方一凡拽着磊儿跑了出去。走的时候丢下一句“同志们，有缘再见!”
英子也看了眼手表到点了，跟陶子他们打完招呼之后，她跟着方一凡:“你等等我!”
最后留下他俩，陶子准备收拾一下桌上的礼物，也要回家。
她刚站起来，季杨杨拉住了她，“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季杨杨一脸认真的样子，陶子开玩笑道:“要带我去开卡丁车吗?”
“不是……”说完季杨杨自己低下头笑了。
没等陶子答应就抱着她的礼物塞进了车后座。
陶子站在车旁看着他安置好这些，在考虑等放好东西，她就一起坐到后面。
“站着干嘛，上车呀，不冷呀?”季杨杨拉开车门，冲她扬了扬下巴。
陶子只好坐到了副驾驶，乖乖系好了安全带。
04.
季杨杨一手搭着方向盘，问她:“今天你生日，许个愿吧，我帮你实现。”
“什么都行?”陶子手撑着座椅，歪头看他。
想了一会，“那就吃一个冰淇淋吧。”
“一个冰淇淋?”季杨杨有点惊讶。
“昂，对啊。知足常乐嘛~”
“那我保证你将吃到全区最好吃的冰淇淋。”
车子开始发动，陶子饶有兴趣地盯着车里的装饰看了会，季杨杨帮她开了音乐播放按钮。
播到一半的歌，声音特别大吓了陶子一跳。
她捂住胸口拍了拍，惊魂未定的样子。
“杨杨，你平常听歌这么大声?”
季杨杨看她被吓到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
陶子撇了撇嘴没理他，目光朝着前方的红绿灯。音响里正播着歌:
“Come with me for a little ride see the shadows passing by.
Come away with me it's gonna be all right just breathe
Come away with me it's gonna be all right you'll see you'll see.
Come away with me.”
陶子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听着，最后脑子里全是那首 Summertrain的调子。
腊月的天黑的早，路灯的光照进车里，打在两人的脸上。车子通过一个个路口，旁边的高楼大厦快递地倒退着，留下呼啸而过的掠影。
季杨杨时不时地看一眼她，红色的围巾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她眉眼淡淡的，闭着眼的样子让人看了也自觉心静下来。
就这么不停地开着，不是夏天，没有火车，到不了远方，可是陶子却想到了永远。
永远是一个谁都不敢轻易说出来的词，这样的冬天这样的十八岁，她跟着身边的男孩子，随便去到哪里都可以。
只是有点明白了人们常说的为爱痴狂一起远走高飞的心境罢了。
到了地方，季杨杨找位置停好了车。两人下车到了商业街步行，马上就是大年三十，街上布置的全是大红色的灯笼和条幅，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05.
季杨杨进店买冰淇淋，陶子就在外面等她。
街边开了家新店，唐老鸭的玩偶拿着宣传单吸引顾客，陶子进店逛了逛买了一个红色的气球。
季杨杨拿着两盒冰激凌出来的时候，看见陶子一手拿着气球，一手揣进兜里。
脸埋进围巾里低着头不知道琢磨些什么呢。
“给，你尝尝。自选冰淇淋，任意搭配我给你挑了好几个口味，你要不喜欢我这盒里还有。”
季杨杨接过陶子手里的气球，把冰淇淋拿给了她。
“哪来的气球啊?”
“送你的，过几天年三十，你肯定回你姥姥家了，我呢……想当面祝你新年快乐。”
陶子拿着绳子上的小指环，套在了季杨杨的小指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去吃冰淇淋了。
季杨杨看着了气球一会，设计的还挺别致。
刚刚碰过的皮肤感觉到她手的温度，凉的不像话。被捏过的手指痒痒的，还没回味过来。
“真的很好吃!你知道吗?我一年基本上只吃过一两回冰淇淋……”陶子拿勺子舀着冰淇淋，小口的吃着。
因为太冰刚进嘴来不及融化，说起话来含糊地有些听不清。
陶子的脸冻得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好不容易冬天吃上冰淇淋，她看上去很兴奋鼓着腮帮子像只小松鼠，吃完了嘴唇上亮晶晶的。
季杨杨看着她的模样有点出了神。
因为一盒冰淇淋就开心成这样，可能也就只有黄芷陶了。
他缩了缩脖子，半张脸藏在羽绒服立起的领子里面笑得弯了眼。
然后他指了指楼上，提议去那边避一下风。
06.
正值晚餐高峰，街上涌满了人，他俩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
刚刚拿完冰淇淋，出门又忘了戴手套，陶子赶忙把手插进羽绒服兜里。
两人都插着兜，陶子跟在季杨杨的后面没一会被挤到了一边，还好她顺着那个红色的气球又找到他。
季杨杨回头就看见她隔着好几个人，往这边走。他赶了过去，朝她挥了挥手里的气球。
“你可别走丢了。”
陶子以为杨杨让她拿一会，就自然伸手去接。
还没碰到指环，杨杨的手就顺势握住了她的，全部包在掌心，然后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陶子没有拒绝，
她就任由季杨杨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他的手心很热，跟陶子的手掌完全是两个温度。
放在他的口袋里跟个小火炉似的，很安心很暖和。
走着走着，季杨杨伸开手指，不再像刚刚那样包在手心，陶子也松开了手。
就这样重新握上来的时候，是十指紧扣的姿势。
杨杨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四周，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陶子抬头瞧了他一眼，分明耳朵都红透了。低头偷偷笑了。
红色的气球和红色的围巾很是相配，年轻的男孩女孩插兜走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07.
到了一处露天阳台，对面是街市全景。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五颜六色的灯光交错着很是好看。
“陶子，你不找我要生日礼物吗?”
“刚才那个冰淇淋就是啊。”要不是陶子一本正经地回答，季杨杨绝对会认为她在开自己的玩笑。
上楼之后松开手，季杨杨从插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荷包，轻轻咳了一声递给了陶子。
“我昨天去祈福的时候，也给你求了一个。我姥姥说很灵的，可以保平安。生日快乐，陶子。”
季杨杨本来不信这些的，只是每年跟着姥姥姥爷后面照顾他们上山。
姥姥每次会给全家人求平安福，今年他本来在大殿门口等着。
想到几天后是陶子的生日，他问姥姥能不能多求一个。
姥姥说心诚则灵，然后他便在佛前认认真真的祈祷。
香火围绕间，男孩心里默念:
希望她的十八岁平安顺遂
此后的日子里，清澈明亮，喜乐相逢。
陶子接过平安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满满当当地。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季杨杨家境好，本来可以随便挑一个价格不菲的礼物来打发一下，可是他 以随便挑一个价格不菲的礼物来打发一下，可是他没有，他给的是一份独一无二真挚的祝福。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在她一次又一次怦然心动的瞬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杨杨，谢谢你。”季杨杨听见她语气好像变了生怕她会哭，赶忙开了个玩笑
“满十八，能去考驾照了哈哈哈!”
陶子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Come awaywith me!”然后没等杨杨反应过来， 她已经牵起他的手跑向了楼。
“陶子，去哪儿?”
前面的女孩子笑得灿烂，
“当然是回家啦~”
【杨：因为是你牵着，去哪都无所谓。 陶:只要坐你的车，开到哪都可以。 十八岁的青春有你，就不留遗憾了。】
08.
后续:
杨杨回家带回了一个红色气球，刘静本来还想问他是哪弄来的。
但是看这气球的模样，也不像是自家儿子的审美
他绝对不会挑这么文艺范的东西。
再加上他进门先是笑吟吟地跟季胜利打了招呼，还拍了拍他肩膀。
顺走客厅桌上的一个苹果时轻声哼着歌，而后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又出来了跟家里人一块聊了会天。
刘静知道他是把气球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这一切举动都让她觉得杨杨有点反常。
不过她倒是已经猜得差不多，从杨杨问她手脚冰冷有什么好方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儿子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有喜欢的才会变得这么细腻又温柔，像极了他爸爸当年追她的样子，有其父必有其子。
脾气不好遇到了对的人，照样有人收拾，乖乖听话。刘静没有开口问，她等着哪一天
杨杨能给她亲自介绍，
“妈，这是您儿媳妇。”
她取下眼镜，合上书，静静靠着枕头甜滋滋地想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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