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陶氏有孕（上）

四抬小轿乘着归来的主人，斜前斜后随行了共四个陪侍，辇上的女人华服着身，玉手搭在一旁的檀木扶手上，面无表情的神态为她笼上一层神秘与庄严。

大多在场的新秀都没见过这位复位者。在她们入宫前，可悲的陶氏便因罪遭贬入冷宫，从而表面上与世隔绝。

可怜，还是可恨？只有陶氏自己清楚。不过如今没有念珠感叹陶氏的份儿，后者身为一宫侧位的婕妤，更怀了皇嗣……不错，皇嗣。之所以娴婕妤能被放出来，就是因为怀了皇嗣。

这时，念珠亲眼见着了辇上女人微隆的腹部，实锤了心中的想法。其实自初见那次起，她便因麝香一事而觉着隐隐不对……尽管后来旁敲侧击了洛氏、木氏等人，证实了陶氏确实对麝香过敏。

对陶氏所说的某些话，亦是她心底猜测的映射。

至于前来围观的宫嫔，并非只是单纯的看戏。念珠抬眸扫过众人，不知何时已如对弈布局般各居一侧，互相对立。对面是昂首挺胸对低位妃嫔不屑一顾的柔淑妃，这边是拥护娴婕妤的昔日旧友。

中立者不曾出棋。

柔淑妃死死盯着娴婕妤，正欲找茬挑衅，后者倒扬起手示意辇停，下了轿辇先给了柔淑妃一礼。

陶雎鸠陶氏见过柔娘娘。今日您前来为善为恶，大家与嫔妾都心里清楚。只是嫔妾如今身怀皇嗣，又由皇上亲自钦点恢复婕妤之位，陶氏实在无法奉陪娘娘，您也应知分寸。

柔淑妃一句话没说，身旁的红绣上去就给了娴婕妤狠狠一耳光，老练嬷嬷的胳膊跟树干似的粗，打得娴婕妤脑袋发懵，却仍端着一丝不苟的笑低眉顺眼。

陶雎鸠娘娘不给嫔妾面子，总也得顾忌皇上不是……啊！

红绣抡起巴掌又是脆响一声，本便红肿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青紫，嘴角还隐隐溢出血来。娴婕妤防不胜防叫了出来，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柔淑妃启唇，声音淡淡的，又用柔妃牌经典不屑睨睇着她。

舒镜重别打没了孩子，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舒镜重只是可怜的他摊上了你如此一个恶毒的母亲，你当初狠心毁了我的琛儿，保不准将来还会以非人的手段葬送你肚子里面那个去诬蔑她人。

娴婕妤咳着丝丝的血，声音沙哑。

陶雎鸠嫔妾此次归来，一是为平安诞下皇嗣，二是查明四个月前您难产一事。尽管嫔妾无能，但为了嫔妾的清白，为了揪出企图谋害皇子的幕后真凶，嫔妾必须一试。

陶雎鸠……还望柔娘娘，明白嫔妾的苦痛。

柔淑妃的眼神由淡变厉，若非陶氏身怀六甲，她大抵会上手推倒这个贱人。

舒镜重口口声声说什么苦痛，你个自私自利的贱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给本宫等着。

柔淑妃拂袖而去，一行人也跟着离开。剩下的瞧着戏结，便各回各家，只有极少数留下来陪着娴婕妤。

木琼瑶雎鸠姐姐，血都溢出来了，真的对孩子没事吗？快，把娴婕妤扶进屋去，外面冷。

陶雎鸠我没事，在冷宫的四个月都熬过来了，这点儿小伤算什么。

她轻轻拭去唇边血迹。

陶雎鸠阿妆和婵娟，还等着我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