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连理生（三）

“罢了。”顾瑾双手将她的手合握在掌心，眉目温润如璧，“这次李轲相救之余送来的东西足以供养两三个化神修士，我们悉数补偿给银城，也算给足了尊重。”

“明家本无意交恶月氏，也会补偿一番。这样下来，月氏虽难免还有些不忿，但思及我们一族本就是‘无可奈何’、‘命不由己’，想必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迁怒。”

只是，会对偷带顾玖出舞阳城的林霁、强抢顾玖耽误月翛晋升的明宴明然、偏袒青州林氏一族不加惩处的中州紫氏……都产生些愤恨、不满、仇视之类的微弱情感，在心底埋下戒备的种子，在日后很难再与这三家毫无芥蒂地合作罢了。

垂眸听着这些话，若不是清楚这其中的意外，顾曦几乎都要怀疑一切都在顾瑾的计划中。

如果说，明然的地位不足以与银城新的继承人月翛相提并论，继续与月氏的交易是顺理成章，那么，在能走到明宴身边之时，抛弃失去月翾遭受打击的银城月氏，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而明家本也占得了便宜，在意的不过是体面和声誉。这些东西，阿兄想，我们蓁蓁会有办法的。”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顾曦起身重又戴上长至脚踝的幂蓠：“是。”

然后是仪态端庄无暇的俯身、退步、转身……

她从来都知晓：对于自己这位兄长而言，所有的情感最终都可以被具象成可以裁量的利益，但大概，在一些事上，她还是会有一些近乎愚蠢幼稚的坚持，哪怕……是要为之熬尽心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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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走出澜州顾氏所在的馆舍，顾曦便发现本该有人看守接应的院门口空无一人。

“芸娘。”

那声音响起的同时，她恰好福至心灵般向右望去，纯白的纱罗因为太过急切的动作如涟漪般被风吹皱。

“阿宵?”

她微微怔楞的一瞬，那双宽大而有力的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她。

“随我去个地方。”

“可……”

“无妨。”暗紫金的面具背后，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光华熠熠，柔软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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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蝉翼的馄饨皮看起来细腻如玉，能透出里面大颗粉嫩的虾仁。纯白醇厚如牛乳的汤底上，星星点点的绿色点缀出春日的气息。

“平叔早先年执行任务时全队覆灭，虽然捡回一条命来，但是修为全废，职衔也被悉数革除。”

狭窄陈陋的阁楼上，紫宵小心地为顾曦从装得满满当当的瓷碗里舀汤。

“当时的左卫将军为了保他一命，让他留在这里给军中的仆役做些餐食。

近卫军的成员虽能辟谷，但也偶尔会来此处。”

“说起来，在故土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吃过鱼虾螺贝之类的东西。”

接过那用得斑驳掉色的木碗，温热起掌心，顾曦倏尔感叹起来，微微噙起一抹笑。

“要不是小玖的缘故，我可能连蜜柑之类不便存储的蔬果都不识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