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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即是缘

痛吻海棠

(人物都是私设!!)

母亲疼爱他,不愿意让那么小的孩子出去乞食,就总是把他安顿在荒废的柴房里,自己上街去卖艺,卖唱。

她底子好,凭一柄竹竿,能做竿上之舞,每日便多少总能赚些铜板回来,买一个饼,两碗粥,母子俩分着吃。做娘亲的总想让孩子多吃一些,可是墨燃总是咬了几口就说饼子太硬,粥没有味道,说肚子已经填饱了,不肯再食。

但她不知道,其实每次她叹着气吃掉墨燃“剩下”的那半个饼、半碗粥时,蜷缩在旁边佯作睡觉的稚嫩孩子,都会眯着眼偷偷地看着她,看她吃完吃饱,他才终于放心,即使饥肠辘辘,心里也是安定的。

她也不知道,其实每天她离开,去往临沂东市卖艺后,自己的孩子就会从柴草堆里爬出来,偷偷去与自己隔了两条街的地方讨食。

娘亲在街口悠悠婉婉地唱着,十尺高杆撑起,单薄的身子在上头翩跹。下面铺满了碎石残瓷,若是不慎跌落,这些瓷片都会尽数扎到她的血肉里,但是看的人觉得刺激,觉得新鲜。她就用一条贱命,竭尽全力去博得那些阔少阔太的一笑。

而两条街远的地方,她的孩子在沿街乞讨,在每家每户前和人咧嘴笑着,脸脏兮兮地,说着千篇一律地吉祥话,想讨一点东西吃。可是并不会有,并不常有。

有一日,一个富家少奶奶怀着身孕,嫌闷,心情不好,便在街上闲逛,瞧见了墨燃的母亲在作竿上舞。

她觉得有趣,过去瞧了片刻,就让随扈去跟那跳舞的女人说:“你在地上铺的都是些碎石,破瓷片,这其实也就是装个样子,不够诚意。我家太太说了,要是你愿意把这些碎石破瓷都换成刀子,竖在地上,然后你再跳,我家太太就赏给你十两黄金。”

面对这样苛刻,几乎是要了穷人性命的要求。

这个母亲的反应,居然只是说了一句:“可是我没有钱,我买不起刀子来铺。”

富家太太哈哈大笑,立时命人去铁器铺买了百把尖刀,竖在地面。

“跳吧。”

珠光宝气的女子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周围很快聚了一群看热闹的魑魅魍魉,丝绸和珠翠的光华在日光下灼灼闪耀,他们像扑食尸首的兀鹫,闻到了血腥味,于是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眼里闪着精光。

“跳吧,跳啊。”

“跳的好了赏你钱。”

“给钱的,给钱的。”

儒风门的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富人,最缺的,就是这样豁出命的刺激与热闹。

那些绫罗绸缎,金银珠玑环绕过来,将持着竹竿的母亲团团围住。围住这个穷困潦倒,衣衫褴褛的女人。

那个命如草芥的女人,就这样带着笑,朝食腐的兀鹫们作着万福,谢过他们的捧场,而后,撑着杆子,燕雀一般轻盈地跃起。

在刀尖之上,用性命,做一曲歌舞。

用性命,讨得欢心。

可是她虽功夫好,落地的时候,却因低头看了一眼那一排排开了刃的刀子,而感到一丝惊惶。于是竹竿偏了数寸,随着众人的惊呼,她落下来——

避过了刀锋森密处,却仍然擦着了边,划破了腿,刹那间鲜血飞溅,惹得一众惊呼。

女人顾不得疼痛,忙仓皇站起,赔着笑脸,低头谢罪。

那些看热闹的人便笑道:“娘子的功夫不到家,还需要再努力啊。”

“就是呀,出来混饭吃,总得有两把刷子,三脚猫的本事可是会路出马脚的。”

有几个人心善,眼角噙着泪花,颇为不忍:“唉,快别说了,你们看看,这可怜姑娘,伤的那么厉害,快去药铺抓些药,敷上去吧。”

女人嗫嚅道:“我没有……没有钱买药……”

那些人一愣,有的叹气,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珠翠,却不说话,有的则擦擦眼角,似是感怀良多。

“真可怜啊。”

“是啊,是啊。”

“看你日子这么难过,我给你些钱吧。”有个大腹便便的老妇人说着,摸出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金叶子,捏在手上,然后继续往荷包底下掏,掏出三个铜板,在手上掂了掂,放回去两个,郑重其事地把一个铜板放在了女人手中。

老妇人施舍了她钱财,便名正言顺地淌下了两行泪水,无不慈悲地说道:“姑娘,这是你应得的,快收好了罢。”

女人就握着自己用性命换来的一个铜板,茫然地喃喃着:“多谢……”

多谢……

而那个说要给她十金的阔太呢?早已怒骂着走远。

腿脚流血的女人蹒跚着走过去,想要追上去问她要钱,却被她带着的随扈一把推倒,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真晦气!”

“太太要安胎呢,怎么就见了血光之灾,这要让老爷听见了,不得心疼死?”

“你还好意思要钱啊,你跳的那是什么东西?也亏你血没溅到太太身上,不然——由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滚!”

女人被重重推搡在地,因为那一家是临沂大户,一时竟没人愿意为她出头。她疼的在地上抽搐着,卑贱的蝼蚁般蠕动着。

没人愿意扶她一把……

没人愿意再解囊而助……

她拿性命作舞,换来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腥臭的铜板。

给她铜板的善女人说,这是她应得的。

她不替自己委屈,可是今天只赚得一个铜板,能买什么呢?只能换到一个不带馅儿的饼子,多碗粥都喝不起,眼下腿伤了,明日就不能跳舞,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那么瘦,他又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受不住,蜷在沙泥间哀哀哭嗥起来,声音嘲哳嘶哑,听人不忍卒听,周围人叹着气,各自都准备散去了。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冲过来一个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恶臭的小孩。

墨燃奔了过来,像困兽般哭喊呼喝着:“阿娘!阿娘!!”

他抱住她。

卑贱的孩子,抱住卑贱的母亲。

像蝼蚁抱住草芥,刍狗抱住浮萍。

女人看到他,眼里闪过惊惶和讶异,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立时不再痛哭,日子已经太难了,每天都像在地狱里睡去,在炼狱里醒来,她不愿意在她的孩子面前露出软弱无助的模样。

她脸上泪痕未干,却匆忙整出一个笑,说:“哎呀,你看你,你怎么来了?阿娘没事,一点点小伤……你看……”

她把手心里揣着的那枚汗津津的铜板塞给他。

墨燃不住地摇着头,小小的脸上被冲出一道又一道水印子。

“够你买个饼啦,去……你去买回来,阿娘在这里等你,咱们回家。”

家?

家是哪里?

那个破败的柴草屋?

还是睡了两天就被赶出来的一个羊圈……

墨燃哽咽道,眼里闪着热火,他说:“阿娘,你坐着,你等着。”

“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

墨燃冲到旁边,捡起把刀子,稚嫩的声嗓清脆响亮地喊了一声,引得将要散去的众人侧目而观。

“各位伯伯姨娘,公子小姐,请别走!请别走!还有一门绝活,请诸位贵人官人赏个脸,看一眼——”

他自幼体内就有灵气,虽不曾修炼,却也比寻常毫无资质的人强去太多。

墨燃将那结实而锐利的刀锋握在手里,双手用劲,低喝一声,便将那刀子一折两半,扔在地上。

周围的人一惊,围观者里有些修士,更是觉得诧异。

“这小孩儿可以啊。”

“再来一把!”

墨燃说着,这回拿了两把,也是如法炮制,将两柄刀刃一并断去。

“好!!”有人鼓起掌来。

“三把!”

小孩子一把一把地叠起来,刀刃越来越厚,越来越难折断,于是人群复又热闹起来。

“求各位叔伯哥哥,姨嫂姐姐给点赏赐,我再往上加。”

那些人要看热闹,就把最不值钱的铜板往他面前的地上扔。

墨燃就为了这些铜板,加了一柄又一柄的刀,到最后满手是血,再也折不动了。食腐的兀鹫们便就扑腾着黑漆漆的羽翅,各自散去了。

墨燃把那些钱都捡起来,用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到怔愣含泪的母亲身边。

他笑了:“阿娘,够给你买药了。”

女人的眼泪再也遏制不住,滚滚而落:“孩子……好孩子……让阿娘看看你的手……”

“我没事……”他的笑容灿烂,纯澈,烫疼了她的心。

她一把将他搂紧怀里,不住地哽咽道:“是阿娘没本事,照顾不好你……让你这么小,就跟着受苦受罪……”

“没关系啊。”墨燃在母亲怀里安静地说,“阿娘,和你在一起,我不觉得苦……我会好好的地陪着阿娘,等我长大了以后,就让阿娘过上好日子。”

女人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过不上好日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安安康康地长大,那就好了……就够了。”

墨燃用力点了点头,忽而又轻轻地说:“阿娘,要是我以后出息了,你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谁都不能欺负你,方才那些人,我都要让他们过来,一个个地跟阿娘道歉,他们要是不肯,我就也让他们在刀子上跳舞,我……”

“傻孩子,可别这么想。”这个善良温驯的女人摸着他的头发,喃喃道,“千万别这么想,别去恨任何人,阿娘想瞧你成为一个好孩子,答应阿娘,要做一个好心人,好不好?”

那时候的墨燃太小了,像一株幼嫩青涩的秧苗,只消一点点的外力,他便会朝那个方向倾去。他那位文识不深,但心地质朴的母亲做了他的第一盏灯塔,于是那个时候的小墨燃,懵懵懂懂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认真地说:“好。”

他说:“阿娘,我答应你。”

“那,那要是以后,我……我能有些出息,我就造很多很多的屋舍,都给没有家的人住,种很多很多的粮食,都给吃不饱饭的人吃……”他对母亲这样说道,“阿娘,那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们今天这样了。”

女人出了会神,最后她叹息着说:“那就好了。”

小孩子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了。”

小时候的楚晚宁坐在怀罪大师身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师尊,你一直说我是被你从雪地里抱回来的,那你到底是在哪里把我抱回来的呢?”

怀罪的目光投向了远山寒黛处,他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叹息似的道出了两个字。

“临安。”

“所以我是临安人吗?”

“嗯。”

“可我从来都没有出过寺院,临安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楚晚宁显得有些沮丧,“师尊,我想下山去看看外面。我……想去看看临安。”

幻象渐渐淡去,无悲寺渺远了,随之而来的是艳阳灿烂的江南夏景。

正是六月,荷塘里藕花娇艳端正,芳菲扑鼻,楚晚宁踢踢踏踏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怀罪跟在他后面。

“晚宁,你慢一点走,当心摔着。”

楚晚宁笑着回过头来。

一张明媚的笑脸,那时候的楚晚宁,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小僧袍,没有落发,扎了个小髻,头上顶着一张荷叶,那荷叶还沾着些晶莹剔透的露水,衬得楚晚宁的脸庞愈发纯澈、明朗。

怀罪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好了,看过西子湖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去吃些东西好吗?”

“那就……”怀罪顿了顿,“去城里吧。”楚晚宁见怀罪来了,笑道:“师尊,这个糕点,看上去好吃。”

“你想尝尝吗?”

“可以吗?”

怀罪的神情似有些恍惚:“你们果然都喜欢……”

楚晚宁听到了,微张大了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谁都喜欢?”

怀罪抿了抿唇,说:“……没什么。师父想到了一个故人。”

他掏钱买了三个糯米花糕,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晚宁咬了一口,蒸汽上腾,模糊了稚子的脸。

往事如川,滚滚而过。

怀罪轻轻叹息,合上了眼眸。

忽然袖子被人轻拽,他低下头,看到的是掰作两半的糕点,里头红豆沙细腻柔软,散发着热气与甜点的清香。

“师尊一半,我一半。大的给师尊。”

“为什么大的给我?”

“个子高,吃的就多啊。”

楚晚宁和怀罪出现在了山道上,楚晚宁背后有一个娄筐,里头装着灵力原石,他披着一件棉布御寒斗篷,走在怀罪旁边。

“师尊。”忽然间,楚晚宁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乱草坡里,“那里好像有人?”

“去看看吧。”

两人一道走了过去,楚晚宁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乱草,他吃了一惊,微张凤目:“是个小孩子……”

他立刻回头,对怀罪道:“师尊,你快来,你快瞧瞧他,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还能怎么?

“原本一切都很顺遂,但那一阵子,下修界天裂严重,流民四溢,野有饿殍。

楚晚宁和怀罪出现在了山道上,楚晚宁背后有一个娄筐,里头装着灵力原石,他披着一件棉布御寒斗篷,走在怀罪旁边。

“师尊。”忽然间,楚晚宁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乱草坡里,“那里好像有人?”

“去看看吧。”

两人一道走了过去,楚晚宁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乱草,他吃了一惊,微张凤目:“是个小孩子……”

他立刻回头,对怀罪道:“师尊,你快来,你快瞧瞧他,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那孩子又脏又臭,衣着褴褛单薄,那身衣服脱下来肯定就穿不再上了,丝丝缕缕都是破洞。说难听一点,寺庙里的狗吃着残羹冷饭,活的都要比这个小孩光彩一些。

若不是孩子还在呻·吟,还有呼吸,那已跟一滩烂肉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每次大灾面前,人力都是如此的微薄渺小,别说死一个孩子了,易子而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也只有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楚晚宁,才能怔忡地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怀罪皱了皱眉,说:“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来看看他。”

楚晚宁信任师尊,所以立刻听话地起身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斗篷的衣摆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拽住了。

那只手是如此无力,以至于拽的力道那么小,犹如小奶狗在轻轻地挠。

楚晚宁低下头,对上一张辨不清五官的小脏脸。

那孩子的声音轻若蚊吟,仿佛天空中再落一片雪花,就能把他轧死了,轧碎了。

“饭……”

楚晚宁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饭……”那孩子呜咽着,脸上都是黑的,只有眼睛里有两处余白,他颤抖地做了一个扒饭的手势,哀哀地,“吃……”

他骇然睁圆了眼眸,总算明白过意思来的他,先是茫然无措,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手忙脚乱,心急如焚。

他只知人间风月好,却从来没有见过瘦的只剩下皮的孩子,像快要饿死的小猫小狗,大雪天在草地里瑟缩着,身上唯一能御寒的只有一件夏天穿都嫌凉快的破布。拽住他,嘴里说的只有两个字。

饭,和吃。

怀罪严厉道:“你先回去。”

但这次楚晚宁没有再听了,他看着那个小脏狗似的孩子,心疼得不得了,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裹在那个孩子身上。

他心急如焚,似乎受难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自己,他说:“饿吗?你等等,我这里有米粥,我有米粥。”

他去问怀罪拿,但是怀罪却皱起了眉头。

“我让你回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为什么不该管?”楚晚宁茫然,“他……他那么可怜,师尊,你看到了吗?他只是想讨点吃的,再这样他会饿死冻死的。”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世道清平吗?为什么会……”

“回去。”

楚晚宁错愕了,他不知道为何怀罪会忽然如此,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说:“我想喂他些米汤……”

楚晚宁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喝不动吗?”

小墨燃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地呜咽,眯起漆黑的眼眸,有气无力地瞧着他。

“那我倒出来给你,不要介意。”

壶嘴拧开,米粥掬在少年掌心里,他小心谨慎地捧过去,他神情有些犹豫,大概是觉得这样有些脏,或许这孩子不会愿意喝。

可是他到底是想多了。

脏?

从临沂到无悲寺,这一路上墨燃喝过河水、雨水、洼潭里的浑浆。吃过野果,剩饭,最无助的时候,他甚至吞过蚯蚓舔过蚂蚁,吃过泥土。

他匍匐在地上,凑过去饮着米汤,那时候只觉得喉咙里淌过的是杨枝甘露,捧给他汤喝的人是九天谪仙。

“慢点,慢点,不够还有。”楚晚宁又是吃惊又是难过,他望着那个污脏的小脑袋埋在自己手掌间,凄惨又狼狈,贪婪又可怜地舔着米粥,舌头一卷一卷的,像是小动物喝水时的模样。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他不由地这样问。

但墨燃呜咽一声没有回答,米浆喝完了,只有手掌缝里还存留一点,他不肯放过,不住地舔着这个小哥哥的手心,舔得楚晚宁又痒又疼。

痒的是手,疼的是心。

“没事,还有的,我再给你倒一点。”

楚晚宁就又掬了满满一捧,过程中墨燃一直眼巴巴地瞅着,等手一伸过来,他就又凑上去,迫不及待地继续吧唧吧唧地舔着喝。

那满满一壶米浆,楚晚宁一捧一捧,就这样蹲着喂他喝完。

是日,那孩子还是留下了。

晚宁与他年龄相差不多,孩子修养后也是一副可爱的面孔,二人交流甚欢。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眼睛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明亮,炯然有神。

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母亲叫他燃儿,可他没姓,也不愿姓南宫。

他垂下眸,淡淡地说:“燃儿……”

是个月夜,燃儿看到十四岁的楚晚宁正在舞剑,海棠花飘飞,那个白衣少年在花瓣与寒月的映照下恍若谪仙。

怀罪的声音依旧未散,和凌厉的剑破长空之声,一起萦绕在耳边。

“真好!”燃儿有些惊了。

舞剑毕。

残花落。

楚晚宁将长剑收于臂后,另一手双指竖起,凝神静气。

他平复下略显急促的呼吸,抬起头,瞧见燃儿在看自己,于是笑了。

晚风吹拂着他的额发,有些痒,他轻轻吹了一下,试图把不停挠着他脸颊的碎发给吹开,但这显然是无用的,所以他最后只好拿手掠捋,墨黑凤目微笑着回望着怀罪。

“师尊。”

“嗯。不错,你虽总与燃儿嬉耍,倒也没误了正事。”怀罪点了点头,“你过来,我测测你的灵核如今修炼得怎样了。”

楚晚宁就毫不疑他地走过来,捋开雪白的衣袖,将手递给怀罪。

一测之下,怀罪道:“很雄厚了,只是还有些不稳,再多练练吧,冬天前,你应当能有大成。”

楚晚宁便笑道:“多谢师尊。”

说着,眼含笑意地望向燃儿。“为何师尊不让燃儿练?”怀罪肩膀颤了一下,“他自然逃不了!”

燃儿也慌忙说道:“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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