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镜化蝶：未曾触及的山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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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山与海的尽头，是你为我编织的传说.”

“传说中，深爱之人的骨血，会化作蝴蝶，来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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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之上藏着一轮银白色的月光，月光中倒映着万千白衣的身影，他们捧着夜明灯井然有序地朝神殿走去，神色庄严，目光平静.

山崖上一棵桃花树开得绚烂，恰似夜幕下的烟火.桃花透着嫣红，片片飘零盈满整座神山.

“神女，这是长老们的旨意.”神殿中，一位侍女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卷卷轴，声音清冷.月光下处处透着静谧.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从高台之上走来，长长的白色披帛垂在地上.面纱之下，薄唇轻启，目光清澈.

少女名为森美星，是命定的月光族神女，身负为神山之下王朝祈福祭祀的职责，是民众眼中的神明天女.

可近来神山下战乱频发，血色光芒笼罩了整片天空.许多民众跪在山下，祈求神女和神明的庇佑.可她不是神明，她只是一只没有自由的笼中鸟，被盖上了纯白的衣冠冢，成为了为王庭掩盖罪恶的挡箭牌.

“神女，外面跪了很多人，他们说…”侍女战战兢兢地抬眸，对森美星轻声说道.

森美星停住了脚步，望向大门之外的清冷月光，桃花飘飘扬扬，如同她居无定所的命运，不知归处何方.她淡淡开口，脸上早已没有什么神情：“说了什么？”

“说…要神女祭天，以平天谴，还天下人安宁.”侍女颤颤巍巍地说完，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森美星的神色.神殿中仅亮着几盏灯，昏暗中亮起的萤火，是否能唤醒迷途中的人们？

森美星拿过卷轴，纤白的手划过褐色的羊皮纸，在上面留下银白色的痕迹.展开，她看见了长老们的字迹，和民众们的如出一辙，不过是要拉个人去顶罪.

“嗯，传令下去，半月之后，神女祭天，以平天谴.”她淡淡地笑了笑，放下卷轴，赤着脚走上高台，静静地站着，看着银白月光洒在巍峨的神像上.

“是，神女万安，奴婢告退.”侍女不敢多嘴，静默地离开.偌大的大殿中，唯有少女一人，背影显得孤独又寂寞.

森美星摘下了面纱，跪在神像前，额头贴着地面，虔诚地开口：“罪女森美星，愿为天下人献祭，求神明庇佑世人.”她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大殿之上响起回声，她抬眸看了一眼神像平和的微笑.

空中飘落一根羽毛，静静地躺在森美星身前，散发着圣洁的气息，这是神明的回应，她却不知是诘责还是慰藉.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纵使她不自愿献祭，民众和长老们也会有千万种方式让她祭天以慰世人.

少女捧起羽毛，银白色的羽毛在她手心化作光粉轻烟，消散在周身，“小女谢过神明，愿吾死后，天下太平.”

她看到了盈盈的月光中，挣脱不了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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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的那边是银白色的山与海，传闻山海的那边住着另一个族群，名为日曜，与月光族世代和平.日曜和月光相反，那个地方总是白昼，与月光构成了这个世界的阴阳轮转，日升月落.

传令之后的第二日，森美星站在桃花树下眺望着远处的日曜，她看见了远处的日光，似乎很温暖，有着和月光不一样的景象.

“那是你说的日曜吗，真漂亮，希望我的灵魂也能长眠于阳光之下.”她靠着曲折的桃枝，清亮的眸子中透着神往.

她刚刚当上神女时，遇见了一位来自日曜的少年，名为之江，如同今日一般，两人在月色桃花下，笑饮桃花酿，畅想着未来之景.

少年陪着她走过了许多年的光阴，那是她从小到大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近乎没有遗憾，可以对着夜空眺望星辰，可以透过远山望见山那边的日光灿烂.

只是，日曜突然爆发的瘟疫，少年不得不早日返回，如今，已经许多年不曾去过月光族的圣地.

只是，他不知，远方的月色桃花下，还有人等着他归来共饮桃花酿.

“你还会回来吗？”她记得她儿时曾在清冷月光下这样问过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笑得淡然.

“嗯，神女殿下，我一定会回来的.”少年喝下桃花酿，借着月色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握住了她的手，眸光灿烂.

“好，我会在桃花树下等你回来.”月色朦胧，她的披帛垂在地上，笑颜如花，恰似盛放的蔷薇.星尘下，唯有夜空的静谧，和绯色幻影中的烟火.

她的脑海中涌进了许多从前的记忆，有欢笑，有泪水，有身为神女的职责，有身为少女的小心思，或许是她从前真的不曾想过自己未来会成为笼中鸟吧.

月光和日曜照亮了这个世界所有的逆途，承载着民众内心所有的幻想，他们是神明，是只低于天空的万人之首.

他不会说谎，那时，他们许下诺言，在山与海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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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几天，森美星总是去那棵桃树下，带着夜明灯，桃花酿，和一颗快要生锈的心脏.她从不曾觉得桃花酿中泛着苦涩，只是，和泪水一同咽下，她尝到了身为神女的孤寂.

那些民众总是觉得她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甚至能扭转一切局面，地上的王杀了很多人，他们却把罪恶归结为神女没有为这个王朝带来幸运，要她祭天.

他们看不到自己的罪恶，但灾难来临时，他们要推一个人出去接受惩罚，他们以为，这样，就不用承担任何结果，就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就像自己手上的不是同胞的鲜血一样.

她不是罪人，她是月光族的神女，这个世界命定的神女.

但她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只是想在离开前，再见一次那个少年.

这样，或许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本章完——

“银色的月光中，我看见了山与海的边界，那里有我不曾见过的曜日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