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心灯

网上的黑帖铺天盖地，恶毒的咒骂根本无法直视。

李星辰偏头看了眼副驾驶上一直在刷新网页的鹿伊，只觉得不忍心。

李星辰“小伊，关了吧，别看了。”

鹿伊“好。”

鹿伊咬咬下唇，忍着酸楚抬眼。

鹿伊“星辰哥，能不能开快点。”

明明离开北城前，一切都好好的，昨天阿祺还在电话里跟她说，手头的案子很快就能顺利解决。

谁能想到只是过了一晚，网上所有的风向忽然就变了。

视频里，那些被舆论左右失去理智的民众，堵在事务所前，嘴里一口一个：“无良律师！”

“杀人犯的后代也是杀人犯！”

“刽子手不配做律师！”

“杀人犯，滚出来！”

即便视频画面里，马嘉祺并没有出现，可这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仍看得鹿伊心如刀绞。

她的阿祺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过是尽全力去帮了一个因长期遭受家庭暴力，求助无果，在一次反抗中失手杀了丈夫的女人，打赢了这场在所有人看来都无法翻案的官司。

他只是做了所有人都不敢想不敢去做的事，凭什么要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污蔑和蒙昧的暴力？

鹿伊“星辰哥，麻烦你再开快点。”

鹿伊抬手按了按眼眶，用力吸口气。

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显得无力，李星辰只能依言尽快送她回去。

……

光线昏暗的客厅内，男人躬身席地坐在落地窗前，椅着厚重的窗帘，浑身上下透着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开了静音的手机静静躺在脚边，屏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灭过。

短信和电话不停往里进，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陌生号码怀着怎样的恶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多可笑，没有人在意真相是什么，只因为他的身份，就能给他“定罪”，一个个都恨不得将他钉死在耻辱架上。

自从到了事务所，经手的案子每一桩每一件，他自问不愧于心，不愧于法。

作为律师，他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帮了那么多陷于泥沼的被告，最后却连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人为什么能凭一腔喜恶，毫无心理负担去发泄自己的恶。

目光落在显示低电量即将关机的手机屏幕上，马嘉祺嗤笑，什么公平正义，什么理想抱负，不过就是一场少年的幻想。

曾心之所向，于黑暗中踽踽前行，以身为灯。

如今，满心倦惫，不知道该怎么坚持。

鹿伊“阿祺？”

客厅门打开的那一瞬，光线和屋外的风随之驱散满室的昏暗和压抑。

马嘉祺身体一僵，泛红的眼抬起，循声望去。

对上满是心疼的眸，喉头忽地哽住。

马嘉祺“鹿伊......”

鹿伊什么都顾不得，丢下手里的包和钥匙，直奔马嘉祺而去。

马嘉祺伸出双手，接她入怀。

鹿伊“阿祺，阿祺。”

感受到揽住她的胳膊越拥越紧，忍了一路的眼泪终是簌簌落下。

滚烫的泪落在男人结实的肩上，像是要随着皮肤渗入他泛疼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