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忆长欢这幅凄惨模样,时希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彼时竟压抑得喘不过气。
“……”面对忆长欢的哀求,时希只是微微敛起了投向前方的目光,但眸中的动容却被忆长欢灵敏地捕捉到了。
她心软了吗?
我,还有机会吧。
一个冷不丁的想法骤然在忆长欢的心底蔓延,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白皙的手死死地上前抓住了时希的裙摆,拧出扭曲的褶皱。
时希垂眸,面对此情此景,她亦无能为力。
耳畔边,忆长欢的哭声仍不断萦绕。
她的眸子里早已失了往日的那份天真烂漫,泪水颗颗粒粒地滚过脸颊,眼眶中盛满了哀求。胸口痛得像是被一把刀子一道一道地划开,难以附加的痛感就在此刻不言而喻。
望着眼前这一幕,第一次,时希竟觉得自己这个时间之神当得毫无用处。
而一旁的黎灰,早已把眉头蹙成了一团。
敢情忆长欢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吗?
来抢灵犀之力,把颜爵打个半死不活就算了,反正那狐狸孤寡得也没人要,但现在,她居然都把心思动到自己的人身上了?
月光柔和地洒了一地,却仍无法融化黎灰早已降至冰点的神色。
下一秒,黑色权杖蓦然转动,带起了零落成泥的残花涌动于半空,却挫败了忆长欢刚刚燃起的心。
“松手。”
黎灰浑身上下散发着寒霜,无情似长刀出鞘。
话落,漾起阵阵夜风,忆长欢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要松手吗?
但这可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思索至此,忆长欢不再犹豫,眸中如流星般飒沓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掩映着残花,不知不觉间将左手背至身后,而右手,仍死死地抓住时希的裙摆不放。
她知道,如若时希答应,黎灰便也不再会插手。
片刻过后,时希轻启朱唇,眸中却失了先前的清明,而是深不见底的呆滞:“我……”
忆长欢的嘴角微微携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后话。
而忆长欢没有料想到的是,她自作聪明在暗处微微控制了时希的神智,背在身后的手却被一旁的黎灰看得一清二楚。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流逝,忆长欢却没有如愿得到时希的回话。
反而,又是黎灰的声音在一旁蓦然响起,给了她浑身一个激灵。
“滚不滚?”很显然,黎灰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耐心。
闻言,忆长欢再难压抑住心中的激荡,泪水控制不住地划过脸颊,打湿了衣衫,将地上的彼岸花染得益发妖艳。
她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异物感。
俯首,才发觉黎灰早已将他的权杖地在了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之上。似乎下一秒,那权杖就能将她脆弱的皮肤刺穿。
“你千万不要企图对我的人做些什么。”
那目光冷得似乎能将人活生生地拉入一片寒潭之中。
那话也听得忆长欢心头猛地一颤。
一时间,浓厚墨夜中,唯有晚风涌动。
片刻后,时希终是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见此情形,也是于心不忍——毕竟,忆长欢确实曾给予她莫大的恩情。
但忆长欢也知道,她真的没有机会了。不知何时,死死攥住时希裙摆的手也渐渐滑落了下去。
灵犀令牌……呵,终究是镜花水月。
此时此刻,忆长欢犹如失了神一般瘫坐在簇簇残花败柳间,披着惨白的月光,她狠狠地掐破了手上的一块皮。
血滴流淌到彼岸花上,来不及凝结,便完美地融入了花瓣上那鲜艳的红,亦或是说:那彼岸花,现在已经成了妖艳的红。
说得再夸张一点:
纯黑的红。
只可惜,黎灰早已带着时希离开了繁花山谷,那红里莫名酿出的一丝黑色,隐藏在墨夜中,完美地掩盖了初生的痕迹,滴滴晶泪打在花瓣上,将那丝黑色无限蔓延、扩大……
直至将鲜艳的红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