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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嫁衣】杀死蝴蝶

京剧猫之督判传

*后面有一点点车

后台的人给她送来一束白百合,说:“祝小姐,戏班的梁先生送来的。”然后便小心地给她搁到梳妆台上,照老规矩。祝小红正在卸妆,目光落到花束上时,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又把眼神转回到镜子里。欧式浮雕框的圆镜里是一个穿着包颈淡蓝旗袍的年轻女人,美丽,却也疲惫。“梁先生过来看了表演没有呢?”她仿若不经意间这么问了一句。“这倒没有,”那送花人道,“今日戏班唱《长坂坡》,梁先生要登台的,这不,冒着雨急匆匆地把花送来了,就又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噢。”她应道,声音低低的,又偏过头抬手去取耳上的碧玉坠子。后台外面便是舞台,舞台下面又是来寻欢作乐的老爷太太、先生小姐。祝小红唱完今日的最后一首歌下来,他们仍在高声呼着“安可”,客人们还没有尽兴。可是,祝小姐也有祝小姐的规矩。她唱得累了。累了,就要走了。祝小红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聂莫琪,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而如果她没有遇见聂莫琪,也就不会遇见梁少平。那天她晚上唱完歌,搭最后一班电车回去,下车遇到落雨。她把手提包顶在头上埋首急急地走着,忽然从旁里斜过一柄用旧的油纸伞,回过眼去,便是一个穿着长长的白色旗袍的女人,年纪很轻,模样清秀,眼角点着一颗泪痣,满身的书卷气。“你别怕,”她对祝小红说,声音干净而温柔,听了叫人无端觉得亲切,“我是国华女中的国文老师,这学期学生们要备考大学了,所以下班得晚了些,不是坏人的。我家就在前一个巷口,这伞你拿着,路上注意安全,回家记得兑些生姜水吃。”“可是,你一—”祝小红还想说些什么,那身着白旗袍的国文女教员却笑盈盈地一把将伞塞进她手里,怀包着公文包小跑着冲进雨幕。“——我不妨事的。倒是你,小妹妹,下次出门记着,无论落雨天晴都带把伞。”就这样结识了。第二天,祝小红专程来巷子还伞,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女教员的名字和住处,原来姓聂,叫聂莫琪,早几年跟着丈夫宁子服一起搬进来的,两口子都是学校的教员,只不过一个教大学,一个教女中,平日里都很是与人为善。只是当她叩开宁家的大门时,来应门的却是梁少平。一身月白长衫的年轻人来开门时,仍忙着头去瞧自己手里的书,只不过抬眼略看一看她,便转头向里边:“子服哥,有学生来找!”他喊完就径自进去了,接着迎出来宁子服。带着一副金丝圆框的眼镜的教书先生瞧了女片刻,无法将她的脸同自己教过的学生对上,便客气地问她说:“这位小姐登门来是有什么事?”“我找聂莫琪。”她轻声答。听说是来找妻子的,宁子服便侧身将人往里边请:“噢,找莫琪啊。那您先在客厅随便坐会儿,我这就去叫她。”于是祝小红就抱着伞在客厅里坐下了,不久,聂莫琪从书房里出来,见到她时,眸中门过惊讶的光,随即便微笑着步过来道:“我还道是不是我的学生,原来是你呀。”祝小红起身唤了声“宁太太”,双手将油纸伞递给人道:“谢谢您的伞,我是为还伞来的。”“埃?多大点儿事儿,”聂莫琪笑着摇摇头,接过伞说,“倒是你,那天回去以后没着凉吧?”“嗯··……”祝小红思索着道,“我路上有注意安全、回家也兑了生姜水吃,还有······我记着无论落雨天晴都带一把伞了。”一席话毕,两人都笑起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本家姓聂,叫聂莫琪。”聂莫琪亲切地向她伸出右手,是还要握一握手的意思。祝小红迟疑了一会儿,来城里唱歌这么久,还是第一回有人这样纯粹地对她表现出善意。“我姓祝,祝小红。”她回道,然后将手递到了聂莫琪手中。“快中午了,祝小姐留下来吃顿便饭吗?”聂莫琪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祝小红有些迟疑:“啊,我一—”“——莫琪姐姐,我走了!”又一道人声横空划来打断她的话。祝小红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正是那名来应门的年轻人。这一回没有低着头看书,而是怀里用一块蓝布包裹了一大包书了,也终于看清他的长相,是个十分周正英气的少年郎,眼里的光比太太们手指上的钻戒还闪亮。聂莫琪嗔怪道:“急着走什么?好容易过来一回,怎么说也得留下吃了中饭再走。”那年轻人笑道:“知道姐姐疼我,可是耽搁久了,怕师傅过问起来,赶明儿还要登台呢,今天的排练可不能马虎。”他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到聂莫琪身旁的年轻女子脸上,顿了顿,有些发直。觉到他过于直接而炙热的眼神,祝小红敛眉低下了头。聂莫琪无知无觉,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是有事,表姐也不多留你。在那边注意照顾好自己,手头紧了、或是书看完了,只管抽空过来找我和你子服哥,记着么?”“·……爱、暖,”那年轻人后知后觉地应道,“我都记着呢,那我先走一步了。”“——啊,宁太太,我也该告辞了。”祝小红忙趁着这个节骨眼儿向热情好客的女主人抱歉地笑一笑,随着那年轻人一同走出了宁家的大门。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祝小红不得不与这陌生的青年并肩同行。高跟鞋踏在布满浅苔的石板砖上零零落落地响,一滴一滴,像在下雨。走了十来步路,年轻人忽然向她搭话道:“我瞧着你脸生,似乎从未在表姐家见过你,你是子服哥或者我姐姐的学生么?”他问得直接,可眼神却很真诚。“不敢做宁先生和宁太太的学生,我·…·我只是个在歌舞厅里卖唱营生的,偶然得到宁太太的帮助,今天专门过来谢她的。”祝小红微笑着摇摇头,又别过脸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表姐待人向来是最好的,”那年轻人说,“你——你也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看,我也只是个戏班里唱戏的,可我们靠自己的嗓子堂堂正正地站着吃饭,只要不自己轻贱了自己,总还是挺直腰板活着的。”一个陌生人,这样推心置腹地安慰她。祝小红转脸向他笑一笑以示感谢。谁知这一笑便晃花了这年轻人的脸,她只看他从脸红到了耳根,唇角抿了又抿,忽然对她伸出手来,跟他表姐一样,是要握一握手的意伸出手来,跟他表姐一样,是要握一握手的意思。“我、我叫梁少平,”他有点磕巴地说,“我在这城里最大的戏班里扮长靠武生,你若得空,不妨来听我们唱戏。”祝小红默了默,然后舒展开清艳的眉眼,握住他伸来的手笑道:“我叫祝小红,在这城里最大的歌舞厅里唱歌,你若得空,也不妨来看我们表演。”平心而论,祝小红其实并不喜欢看戏。村里倒是常演戏,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地,台上唱得热闹得很,然而无一不是演给鬼看,底下一个活人的观众也没有。不光人唱,也演木偶与皮影,然而依旧不是做给活人看的——若有不懂事的小孩好奇凑过去看,一定是会被家里的大人惶急地拖回去,用竹条打一顿,再扳开嘴巴灌下一大碗符水驱邪的。祝小红从未因这种事被痛打过,符水却是自她记事以来逢年过节地喝。那时大巫贤总是跪在葬尊像前摇头晃脑、嘴里含混不清地念词做法,衣袍翻腾间,火光四溅,最后将咒符烧完的余烬兑进无根水里,然后双手捧着陶碗递给她喝,眼里希冀的光明亮得几乎诡异。她是纸新娘,以后要去服侍葬尊的,包括大巫贤在内,村里人对她都很客气,并且客气地教导她,要端庄贤淑,这样才是能好好侍奉葬尊的样子。童年时她是很喜欢蝴蝶与花的。蝴蝶自由自在地在花丛中翩飞,花朵也无忧无虑地舒展着自己的花瓣,多美。只是逐渐长大以后,才发现它们的脆弱,似乎伸手轻轻一碰也会破碎。冥陀兰幽柔的样子就在跟前。祝小红恍惚地伸出手去,堪堪碰碎幻境,眼前正是戏台下熙熙攘攘的看客,喝茶、吐花生皮、彼此谈笑,非常地热闹;台上正在唱《长坂坡》,演赵云的长靠武生目光炯炯,唱词铿锵,银枪把耍之间,凌厉潇洒之气中恍若有真有游龙出没。是了,这里不是奘铃村。城里的戏都是唱给活人听的,所以她才来了,还刚巧碰上了梁少平登台。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单骑救主,无论在史书上还是戏文间,都是极其浓彩重墨的一笔。梁少平演他演得很好,仿佛真是那么一位英雄将军似的,彩墨盖不过他眼角眉梢的意气风发,哪怕隔了那么远,祝小红也仍能感到那股子不畏天地的豪迈壮意。一台戏唱完,满座叫好,祝小红也跟着人群拍手鼓掌。人太多,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她只好坐在原处等着人少些,没想到半晌后忽然有人“祝小姐——祝小姐——”地拉长了声音喊她,祝小红抬眼看过去,只见是梁少平艰难地挤过人群向她疾走过来,换回了平日里穿的长衫,脸上的油墨粉黛都还没擦得太干净。“——祝小姐,你来听戏。”终于到她跟前了,他却好似没什么话说,单是这么腼腆的一句。“我在这出戏里扮赵子龙,你瞧见没有?”梁少平问。“瞧见的,是个真英雄。”祝小红点点头。只是被她如此简单地夸赞了一句,梁少平却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挠挠头道:“只是个武生,只要拳脚功夫到了,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倒是他们唱花旦的,那才是真真的······”“我不信,”祝小红笑着摇摇头,同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绣着双蝶的手绢递给他,“我不信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将赵云唱得这样好。擦擦脸吧,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可是还没有擦干净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指点着梁少平面上还残剩着油彩的位置。梁少平讪笑两声,低头小心翼翼地举着手绢在她的指点下擦干净脸,方才抬眼看向她道:“祝小姐,你······你手绢脏了,我回去替你洗一洗,晾干了再拿来还你,好么?”“好啊。”祝小红颔首致意,转身要走时,梁少平又跟上了她的脚步。她偏头定定地看着这英挺而青涩的青年。“祝、祝小姐难得来我们戏班听戏······”他心虚地说,“——我送送祝小姐吧。”十七岁的时候,她离开奘铃村到城里做歌女,跟村里仍保有着联系。村人虽说不解,可她到底也没有要逃的意思,逢年过节会准时回来喝下大巫贤的符水,也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定要端庄贤淑,这样才能侍奉好葬尊,是吗?站在霓光四射的舞台上,手把着话筒低吟浅唱着各种曼丽懒倦的小曲儿时,她总是忍不住地这样想,然后将嘴角扯出一点点轻蔑的弧度。在村中、手脚上拷着无形枷锁起舞叩拜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得厌倦,厌倦到外面五光十色却也危机四伏的世界也显得那么的可爱鲜活。可是她一个外乡女子,没有亲朋好友担保举荐,哪里找得到正经营生。好在嗓子还不算坏,便进了城里最大的歌舞厅当歌女——专门用歌喉哄老爷太太、先生小姐们眉开眼笑的。就这么唱了两三年,住在潮湿阴暗的狭小公寓里,她才在一个雨夜遇见了聂莫琪,接着遇见梁少平。聂莫琪人好,一来二往地知道了她的身世,便时常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吃饭;同样受此关照的还有梁少平,说是表弟,其实已经是很远的亲戚,只不过小时候家里太穷,吃不上饭,还没记事就被卖进了戏班;等到亲戚相认,盘问起来,才知道原来爹娘早已死了。“——可是,少平很乐观,也很好学,”有一次聊天时,聂莫琪简短地说完这支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叹息一声后这样说,“他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因为要唱戏才认了字,如今三天两头地在子服那儿转悠着,看着倒像是也有了大学生的学问了呢。”是啊,梁少平乐观,人又坚韧向上,不管怎么着,都是能活的,就像河边的苇草,纵然被风吹折了塌下去,也还能再度直起腰来。祝小红听着聂莫琪说,只是默默地,小口喝着茶。做歌女的这些年,追逐在她身后的年轻人不少,梁少平是对她全心全意的那一个。祝小红没有接受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她的灵魂自她出生起就属于葬尊,而她早已接受这样的命运。她只是自始至终都有一点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还未举起翅膀迎风飞翔,就要被命运的剪刀过于轻巧地剪去双翼。梁少平对她的好是一种温情脉脉的困扰,也无力拒绝在他下戏后被戏班里的人闹着起哄一同照相也好,在他手攥着两张电影票过来时被请去看电影也好,祝小红被这人间再寻常不过的倾慕之情压得喘不过气,以至于几乎不敢去想自己是否也怀有着同梁少平一样的心情。未来遥远且沉重,谁知道它还会不会来,来了又是否能叫人承受得住。祝小姐实在太累了。唱得太累了,也在命运与自由之间盘桓得太累了。她累了,她就要走了。辞去在歌舞厅的工作的那天,祝小红答应经理再最后唱一晚歌,同时执意要请梁少平过来,否则她便不登台。那天歌舞厅的人废了好大劲儿才从戏班班主手里把梁少平借过来,请他好好劝一劝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祝小姐;结果人到了后台,又给祝小红推搡去前头的观众席。“你去,你去那边坐着,”她笑吟吟地说,“我有歌儿唱给你听。”于是梁少平落了座,祝小姐才施施然上台。舞池里的老爷太太和先生太太们依旧悠悠然地跳着交谊舞,祝小红居高临下地站在台上若无其事地唱她的小曲儿,抬眼盼顾间皆是清新明媚的风情。梁少平只听她细柔柔地唱道:“山——青青呀一一路——漫漫呀——”“妹妹我唱歌——儿——给情郎呀——”“我俩——似鸳鸯—一心——相印埃——”“一生一世——不分离——”唱完歌,梁少平送祝小红回家。祝小红这晚似乎格外地高兴,连带着走路的步子也欢快了许多,每踏一步都是在路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今晚唱的歌儿,是我自己写的,”她笑微微地斜眼望着梁少平,“你觉得好听么?”“很······很好听,”太难得见祝小红开心成这样,梁少平答话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小红不管唱什么都是最好听的。”“我若唱《长坂坡》呢?”她不依不挠。“那我就得教教你了。”梁少平也不客气。“好,你教我。”祝小红咯咯地笑起来,走到公寓楼底时,她第一次转身不是为告别。“梁先生,你如果得闲,要上来喝一杯茶吗?”她深深地望着他,反手攀住阑干往后半倚着,旗袍勾勒出万种的风情。一切仗着她知道他不会拒绝。梁少平朦胧地睁开眼,看见冰凉的青蓝色晨光,也看见晨光中赤裸着腰背侧坐起身的祝小红,被毯顺着胸口垂落堆叠在腰际,濡湿的长发似海藻般凌乱地铺陈在肩背,遮挡过暧昧的红痕。她仰头直面着晨曦,像一只傲然死去的蝴蝶。“少平,我要走了。”在他再度陷入昏睡之前,梁少平似是而非地听她这样温柔地朝他知会了一声。

作者我兑现在我的承诺

还真他妈就一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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