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六十八）

长安城，边王府，翌日。

近来天渐寒凉，转眼已是秋末，今日的太阳较平日却温暖许多。只可惜远处浓云重重，也不知这短促的温暖还能维系几何……

屋内，万分惬意的何宁晏坐在案台正前，收整着散乱的宗案。打理好一切后，他便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恰在此时，洛锦儿二人也随啸铁来到了这里。

“大人，人带到了。”

何宁晏闻声，赶忙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将二人迎了进来。只是此刻，原本刚要开口的他见到面无生气的洛锦儿，顿时也收敛了起来。待各位入座以后，他才迟迟细问：“罗姑娘，几日不见，怎么……这般模样了？”

虽是面色惨白，可洛锦儿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听朗中说，也就是气血不足，休养几日便好了，并无什么大碍……”

“并无什么大碍？！小姐，您这几日都在客楼休养了……”

可洛霆骁还未把话说完，洛锦儿便扭头盯向了他。眉头紧锁，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洛霆骁无奈，只得“唉”的一声，咬了咬牙，将身子背了过去，不再出声。

何宁晏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劝解起来：“好了好了，罗姑娘，人家也是为你着想。我们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

长安城东，万民酒馆。

这里地处城东，之所以称其万民，只因往来之客多为平民白丁，鲜有绿林达官来此，可今日不同，店里来了位稀客。那抱剑的侠客面带半脸面具，上有鸾鸟纹络，一进门便坐在了馆内一隅的酒桌。他随意正了正头上的斗笠，轻声喝道：“老板，温二两桃花酒酿。”

“诶，得嘞。”

侠客将宝剑放于桌案，随手从衣兜摸出一块厚布。旋即又缓缓亮出宝剑，用厚布反复擦拭。剑锋印着一只金黄的鸾鸟，折着馆外的阳光，冷刃之上也映出了他的面容。只是渐渐地，面容变好似换了一个人：“靖澄兄？……”

侠客难以置信地放下厚布，直勾勾地盯着剑锋。霎时间，眸子里便擒满了泪珠。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睛，仅仅一刹，冷刃上的人影便又成了自己的面容。

“客官，二两桃花酿来喽，客官慢用……”

“靖澄兄…你…你说你这人吧……放着那些名酒不喝，倒是偏爱这民间的桃花酿。自你走后，我也不常饮酒……”侠客放好宝剑，小饮了一碗。许是借着酒意，他不顾早已湿润的眸子，又开始提起小壶斟酒，自言自语地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你这秘密呀……我连公子都未告诉，够…够意思吧……”

思及此，侠客便猛地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水和着留下的泪花早就不单单是原来的味道了。他失落地低下了头，两颊略带几分红晕。沉默良久，他突然低声开口，带着酒气、难过和怒意……

“今夜大仇必报，如若不行，你可要…在关口接着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