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五十五）

“这……这是？这是长安的布局图？此事事关重大，匈奴不可不防。夜巡结束，我定会彻查到底！”何宁晏见到洛锦儿展开的那张泛黄的粗纸，仔细考量了一番。虽是半成品，可终究还是能认得出来。他一脸惊愕道，“不过……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洛锦儿神气地笑了笑，攥着手里的粗纸，两手一背：“何公子，单凭两点，我便可知。”

“哦？”

“其一，画师作画，应观一处，而非四周。如此环顾，必有蹊跷。其二，画师作画，当为彩绘。笔墨在侧，却常点玄色。时至今朝，未见一人作画，久用墨笔。除非……”

“除非此人并非寻常作画。”何宁晏闻声接话，拍手赞道，“姑娘观察好生细致，，听闻姑娘今日一语，更觉姑娘冰雪聪明。”

洛锦儿被夸得霎时间脸红起来，随后一边将布局图交到何宁晏的手里，一面摇手推托：“只是在作画方面略知一二，见此疑事，举手之劳罢了。”

在帝江兵士身后的巷口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他环拥双手，看了洛锦儿两眼，稍稍点头，随后便缓缓转身离开了。

洛锦儿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神。此时的何宁晏拱着手向她行了一个礼，她才回过神来：“姑娘承让了，如此相见三次，也算是你我有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

“本姑娘姓罗，如今距离夜市禁市还有不足一个时辰。既无要事，那我就失陪了。”

何宁晏轻松一笑，随即从腰间掏出一枚帝江符牌递给了洛锦儿：“罗姑娘，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持牌至边王府寻我，何某定会全力相助。”

话罢，待洛锦儿接过符牌以后，何宁晏便掉头带队离开了。洛锦儿盯着手里的符牌，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她低声叫过洛霆骁，喃喃细语道：“霆骁，我昨日说的就是……这样的符牌……”

洛锦儿说完，抬头望向远去的何宁晏一众，心中不禁暗暗发问：何公子，你到底是浊泥里的一股清流，还是浊泥中的一块黑石……

……

长安城，雁安楼，亥时三刻。

“郡…郡主，布…布局图半程之时被帝江禁军查…查出。起因…起因……”

“起因为何啊？”乌师庐仰在高背大椅上，摇晃着手中的杯皿。借着摆动不定的烛火，依稀可以瞥见杯中乳白色的马奶酒。

“起…起因是一位女子带着一个侍卫觉察此事……”

话音未落，一大滩奶酒便被重重地泼在那名下属的脸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还不去查？！”

“是是，属…属下这就是办…这就去办……”

接着，只有一盏烛火的屋子里，仅余下了乌师庐一人。乌师庐将脑袋看在椅背上，细细思虑起来：“……女子？一个侍卫…有趣，着实有趣。”

说着说着，乌师庐朝便取来一张粗纸，来到烛火一旁，提笔誊写起来：“来人，将此信送至洛家府邸，教他们帮我处理好这些小事……”

“是。”

洛阳华府之中，不知何时，凤血古树已然结出血红色的花蕾，映着月光，鲜艳妖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