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五十）

洛阳华府，忠犼堂，巳时六刻。

堂内檀香弥漫，因门窗紧闭而灰暗无光。整个屋子只点了几盏精巧的莲花小灯，单靠星星烛火，也不过是为屋中提供了几点薄薄微光罢了。

“公子…咳咳……”夜辰推门而入，刹那间，檀香迎面扑来，呛得他不自觉地轻咳起来。从门缝钻进的阳光也将堂里的黑暗撕裂成了不等的两份。

“……何人？”华少澄轻轻发问，却扶着额头，连抬眼一看都不舍得。

夜辰见状，缓步走了进来。稍稍摇头，微微一笑：“公子，您为何又燃起这檀香来？莫不是因为此物可调理思绪不成？”

“虽是传言如此，可成与不成不皆在个人嘛？”华少澄闻声，轻轻叹了口气，哼笑道，“至少烟云弥漫之际，她好似就在我的眼前。”

“那……公子海涵，多有得罪了。”夜辰听罢，眉头微皱，索性猛地冲到窗边，将它们尽数打开。一时间，舒心的阳光顿时充斥了整个厅堂，“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般失魂落魄，不然我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靖澄呢？！”

“夜辰，平日里你可没有这般对我过。”此时的华少澄抬头看向窗边的夜辰。

夜辰笑着摇了摇头，靠在窗边，两臂环拥着宝剑：“公子，匈奴之事还未理清，洛府之冤还未昭平，万安之君还未查明。此时的长安暗流涌动，危机重重。公子…当真放心得下洛姑娘吗？”

听到这里，华少澄只觉心中一惊。此刻的他想要逃避，可眼神躲闪间竟又瞥到了放在案台上的那枚凤纹手炉，附在上面殷红的污血如今依稀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犹豫了……

……

洛阳，城西街段，戌时五刻。

夜幕降临，烛灯四起。城内河边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人的身影。男子扶着大理石质地的围栏，女子蹲着身子摆弄着手里的物件。稍稍细看，她的手中竟调试着一盏精致小巧的桂烛花灯。此灯仅在中秋时日才会出现在街市之中，只是此次凑巧，前些时日原来的那家商贩还有一盏余货未能卖出。

“小玥，此次为何没放那小块的古铜木牌啊？”

“阿栾，此时又不是中秋时节，放上木牌也无用处啊。”顾玥先将花灯放到了河面，随后转头起身，微微一笑，“对了，阿栾可还记得上次的木牌？”

“记得，当然记得啊。”

顾玥撇过身子，故意卖着关子：“那……阿栾可想知晓上面写了什么？”

栾青听罢，略显不解地回答：“你不是说言为心声，不可外讲吗？”

“话虽如此，可如今不是已然实现了吗？”顾玥背着手，一把将小脸凑了过来。栾青此时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热，顿时慌忙地将手里的糖人塞给了她：“快…快吃吧，别…别化了。”

顾玥吃着手中的糖人，满心欢喜地盯看着栾青。凭着路边摇曳不定的烛光，依稀可以看到此时她的嘴角已然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