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四十八）

回府的这一路上，华少澄骑着白马慢慢行进，将锦儿轻轻拥在身前，一脸温情地看着她。

许是锦儿觉察出了什么，仰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微微一笑：“公子何时这般待人了？”

华少澄听罢，稍低下头，满是笑意看向了她：“此言…何意？”

“公子，眼…眼乃人之心窗，素…素不说谎。”洛锦儿一想起当时，两颊便瞬间略泛起微红来。一时间，说话竟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狐狸，可还生我气？”

洛锦儿撇了撇头，随即两手环抱，小嘴一撅。模模糊糊地嘟囔着：“生！当然生气了！也不想想那日夜里，是谁把我硬生生地赶了出来……”

只是不等洛锦儿反应，华少澄便缓缓将她的纤腰搂住，下颚也轻伏在她的右肩上。此时的洛锦儿只觉小脸一热，双手也变得软绵绵起来：“闷…闷葫芦……”

“锦儿，若是我料到你那夜路遇贼人，打死我，也不放你出去……”

“好好…好啦，姑娘我早知道了，洛总管前…前几日便劝过我了。”洛锦儿涨红着脸，一边用手推去他的胳膊，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小狐狸，你…你可还愿意留在华府？”华少澄也有所觉察，缓缓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双手。他心中稍有忐忑，迟疑地试问道。

“本姑娘…再考虑考虑吧。”洛锦儿转了转眼睛，嘴角微微一扬，十分神气地答道。

华少澄听罢，神情一下子就黯然了许多。渐渐地，他也拿开了抱在锦儿腰间的双手，栽下头，小声喃喃道：“我…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一双纤纤玉手突然措不及防地揉在华少澄的脸颊上。只见洛锦儿尽力将脑袋缓缓凑到他的跟前，浅浅一笑：“闷葫芦，本姑娘只开个玩笑，你怎还当真了？”

“留下来？”

“嗯呐，只是…”

“只是什么？”

洛锦儿一边说，一边就要把手收回来：“只是倘若我留在府上，可是有再被逐出之日？”

华少澄抬眼朝着洛锦儿看去，这一次，两人目光未有躲闪，双双交织在一起：“小狐狸，留一辈子……可好？”

洛锦儿听罢，手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嗖”的一声，便缩了回去。不知所措的她故作镇定地假装咳嗽了几声：“咳咳……华…华公子，我们可是把栾中护他们俩忘到脑后了？”

华少澄见状只单单笑着，旋即一声不吭地下了白马。他张开双臂准备将洛锦儿迎下来：“放心，我早就命夜辰将他们接出来了。”

“那…那就好，华公子，其实……”

“其实…什么？”华少澄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语气中较方才而言又添了几分落寞。

“其实我此番回府，是来收拾行装的，不日便返回长安。”好容易鼓足勇气的洛锦儿为了稍后不再语塞。不等华少澄反应，便只好开口又将他欲言又止的话堵了回去，“这段时日，承蒙公子照顾了……”

话罢，洛锦儿佯装镇定地从另一侧下了白马，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华府，只余下华少澄一人，伸着右手，悬于半空。眼睛空洞，写满不舍……

……

长安城，瑞雪楼，戌时七刻。

阁上一间雅房之内，烛火通明。房门之处正对着一张木桌，左侧一人黑衣兽面，右侧映着摇曳不定的烛光，依稀可以看清右侧之人上着芢（rén）直襟式短衣，下穿合裆裤，脚踏一双皮制长靴。腰系金制皮带，脖戴狼牙项链。衣着打扮尽是胡人之风。

此时只见这胡人讲着一口略微蹩脚的汉语，质问道：“万安君，您答应本郡主的那批荥阳钢材为何出了差池？”

“乌兄弟，孤也无奈，若非华府插手，怎会如此？”

“华…府？”胡人端起桌上的酒壶直接豪饮了一大口，“无碍，来日交由洛府那老头处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