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身上已无要紧事，但白飞飞却并不急着回崖底，而是来到这两年以来，她一直练功的山洞。

这岩洞隐蔽，位于汾阳城和幽灵宫之间一座山的半山腰。幼时，她做事总是不周全，被白静责罚是常有的。有时躲在这里，方能得一夕安寝，可回到宫中，该受的皮肉之苦也丝毫未能逃过。

渐渐她便知，逃避和软弱无用，只有自己站在足够高处，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实力，别人才不敢加害，才会惧怕地放弃反抗。这江湖，从无道义和情理可讲，唯有胜与负。

白飞飞走到洞中，在一处石台上盘腿而坐，从袖中拿出一块软羊皮，将上面的内容打眼扫了一遍，又重新收起。随后双手放于双膝之上，双目紧闭，五心朝天，自丹田发力，任凭真气在体内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白飞飞忽觉心烦意乱，头脑发胀，过去的苦难和失意全在眼前浮现，关于白静，关于宋离更关于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

她不知道眼前出现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猛然，一个旋身而起，掌中运力便劈向那些景象。白飞飞的内力阴柔精纯，那掌力一吐，能接下的人也不多。况且她当下思绪狂乱，只想驱散那些妖魔邪祟，出手难分轻重，几掌出去打在岩壁上，便震得洞内碎石滚落，四下动荡。

忽觉头顶危险将至，她本能地脚下一错，飞快向前迈出一步，一块岩石便砸在她刚刚站的位置。

白飞飞这才稍微清醒，明白自己大抵是走火入魔了，此时凉气笼身，头晕目眩。忙又盘腿而坐，运气纠正。若是晚了，轻则散了这一身功力，重则终身寒气缠身，如受万箭穿身之苦，生不如死。

她自小练武，岂会不懂如何运功走气，可此次她所练的，并非是主流路数的功夫。这功夫的修习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行差踏错，便是她方才的那般模样。可一旦练成，今后对快活王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这武功出招颇为凶险，若不能熟练掌握，便会伤人伤己。故她遇见沈浪后便没怎么练过，若是沈浪知道她练这个，必不会让她继续下去。只在那天晚上，沈浪出去买吃食时才稍微温故，却已略显生疏，满身薄汗，还引沈浪以为自己受了内伤。

待白飞飞再睁眼时，洞外已是月上中天。她动了动身子，气血运转虽已纠正，但之前走火入魔时真气行错经脉的损伤并不能立刻痊愈，胸口和丹田都在隐隐作痛，唯有再慢慢调养才能逐渐恢复。她行出洞外，想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为了少动内力，便徒步走下了山崖，骑上马向沈浪的小屋奔去。

她回到崖底时已至戌时末尾，沈浪还未回来，她便去屋外的河中沐浴，洗去一身的脏污。春夜的河水清凉孤冷，星辰在其中闪烁着银光，倒是暂时抚平了她体内翻涌躁动的真气。

白飞飞换了一身莹白广袖烟罗裙，将今日穿的衣裳洗了晾上后，便见到沈浪回来了。

沈浪从藤蔓上落地，脚下略微踉跄。白飞飞见状出门接他，离着一丈远便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于是一边抬起他是手臂放在肩上，承受着他的重量，一边嗔怪道：“怎的今日如此贪杯？”

大概是喝了酒后情绪奔放起来，沈浪见白飞飞紧张他，脸上笑得开心，道：“王怜花今日求亲未成，我和他还有熊猫儿便相约去酒楼畅饮一番，期间说了好多事，不知不觉便喝得多了些。”

白飞飞心中一动，熊猫儿……

将沈浪扶到床边坐下，倒了杯温水给他，不经意问道：“你和熊猫儿关系很好吗？”

沈浪随口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每次他想喝酒时都来找我。”

白飞飞用温水帮沈浪擦了把脸，又轻柔地执起他的手，仔细擦干净，柔声道：“喝那么多酒胃里可还好受吗，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垫垫？”

他二人离得很近，白飞飞沐浴后头发还未干透，故并未束起，只侧披在肩上；脸上粉黛未施，却依旧美如梨容初绽。那双水眸认真地看着他，其中满是关怀和柔情。

花前月下，树影婆娑，崖底的夜里风吟鸟唱，暗香浮动。

沈浪终究是个男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何能坐怀不乱？

他借着酒劲，一个转身，将近在眼前的女子猛然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