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飞飞闭了闭眼，将挂在墙上的鞭子取下，双手递给白静。而后，便褪了外衫，自己去枷锁跟前跪下，将手固定住，将布满新旧伤痕的背对着白静。

白静摘下面具，露出了被火烧过狰狞可怖的脸。白飞飞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皆是她用鞭子打的，可她看在眼中却没有丝毫怜惜。

只见白静缓缓走近，手起鞭落，狠狠抽打在白飞飞背上，瞬时皮开肉绽。白飞飞咬着牙，指甲陷入掌心，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又是一鞭下去，白静嘶吼道：“我早跟你说过，这世间最靠不住的便是男人，他们虚伪奸诈，面目可憎，你为何就是不听劝告？”

白飞飞费了很大力气，才答道：“沈浪与女儿刚认识，只是朋友，是娘误会了。”

白静闻言笑了起来，笑声像是从喉咙生生挤出来的一般，很是骇人，抬手又是一鞭，道：“你是我养大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很难瞒得过我，你真的对沈浪一点都不上心吗？”

白飞飞忍着剧痛，却不肯顺着白静，依然道：“女儿跟沈浪只是朋友。”

白静最见不得有人不顺着她，尤其是白飞飞，故手上发狠，连抽数鞭，也不管白飞飞是否受得住，又喊道：“你忘了吗，是谁害得我们母女到这般境地？”

白飞飞浑身像在水中浸过一般，汗水滚落在地，咬牙挤出几个字：“女儿没忘，是快活王。女儿生来就是为了报仇。”

白静闻言，手上稍微轻了些，可并未停下抽打：“那从今日起，你心里便只能搁着报仇二字，不可对我有二心，更不能在男女之情上耽搁精力。”

白飞飞本想着服软，可白静这句话一出，她心里蓦得燃起一团火。不能有二心，你不准的事情，哪怕是最正常不过的喜欢一个人都不行，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只见白飞飞掌心一翻，手上运力，从枷锁中挣脱，回身便抓住了白静挥来的鞭子。可她受了这般重的伤，连身子都稳不住。

白静未料到白飞飞会反抗，不由一愣，随即暴怒：“你现在果然是不一样了，竟敢还手？”

白飞飞虚弱道：“我曾什么都听你的，照你说的做，可我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几次九死一生。每次你连一句安慰都不肯施舍，你真的拿我当过女儿吗？”

白静用力夺过鞭子，白飞飞本就站不稳，歪倒在地。只听她恶狠狠道：“你带着仇恨过了那么多年，早该习惯这样的日子，待到你我大仇得报之日，你顷刻间便能拥有一切，现在的区区情爱又算得了什么。教了你这么许久，你连这点都不懂吗，别想反抗我，这都是你的命！”

说着，白静似乎失控了，鞭子如狂风骤雨般落在白飞飞身上。白飞飞只有力气护住脸，其他地方实在无力躲避。

白飞飞的意识逐渐昏沉，身上好像也不那么痛了。她知道自己大概要不行了。潜意识里想着，白静，是你先不念母女情分，你今日若打我不死，便休怪我日后连你也杀。这般想着，她便昏迷过去。

白静见白飞飞不动了，伤口流出的血几乎将身上的宫装全染红了，才逐渐冷静下来。她收起鞭子，探了探白飞飞的鼻息。

“既然没死，便记得这次的教训。”说着，将一罐蜂蜜倒在了白飞飞的背上，并喊来如意，将白飞飞抬回自己屋去，并不许给她清理伤口。

如意见宫主成了这幅模样，心中极为不忍。这次伤得比之前都重，也不知宫主做了何事，惹老夫人这般生气。若是换成别人，以宫主的武功，何至于此，唯独对着老夫人的那份尊重和顺从，成了伤她最深的利器。

如意不想让他人见到宫主这般失了尊严地倒下，便只叫来身边亲近的姐妹环翠，二人合力将白飞飞架回房间，趴伏着放在床上。

环翠是个刚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宫主在她心中一直是武功盖世，深不可测的，她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宫主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如今看到宫主这般模样，她心疼不已，小小年纪头一回知道，纵使强如宫主，也是痛苦的。不由哭着对如意道：“如意姐姐，宫主这般模样，我看着心中好难受。”

如意用帕子给白飞飞擦掉脸上的汗渍，老夫人不让处理伤口，还浇了蜂蜜，这势必要生热毒了。忙让环翠去拿退烧药备着，再拿出件干净的衣裳，给白飞飞换上。怎样救宫主，只能届时看情况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