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桃灼“不是我疯了，自始至终疯的都不是我。我选择放弃重生，选择杀了他，因果循环，他早该料到的。如果他连这个都想不到，他就不会是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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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少年并未抬头看她们，只是双眼盯着棋盘上尚未下完的残局，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执白子，对于落在哪一出飘忽不定。

“啧……没胜算了。”

银发少年将白子丢入棋盘旁的棋笥中，单手挥过桌面，棋盘被收进了苍灵的储蓄间。

井陉不知何时站到了银发少年的身旁，看着似曾相识的残局不禁蹙了蹙眉。

“袖口沾水，鞋子上沾到的血都没擦干净。你是生怕我不知道岁序混得有多惨么？”

银发少年依旧没有抬头，他也没有去看井陉或者是楠月，只是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川流。

“我……”

井陉刚想反驳少年，但又不得不否认岁序确实很惨。想想过去的岁序在眼前人手上的辉煌，不禁有些愧疚。

“嗯？对不起这种话就免了，你的领导能力很优秀，不是你自身的问题。”银发少年把头转了回来，站起身帮井陉把头发上沾到的梨花瓣拿了下来。余光瞥见站在台阶下的楠月，“过来坐下，同一个殿的就不必客气了。”

楠月点了点头，只道一声：“谢谢。”

其他的东西她没敢多说，也没敢多问。

楠月见过江锦一面，那个时候正好是她岁序执管的考核任务完成，刚出异世界，就在主城遇见了他。相比之下，那个时候的江锦，头发并非银色，而是如月光般柔和的奶白色，戴着金丝框眼镜。连着金丝框眼镜的链条上，串着从异世界带回来的琉璃珍珠。月白色披肩斗篷上的路易十四花纹路异常清晰，宛如一朵朵路易十四花融进了月白色的绸缎中，在无形之中绽放，衬得少年清冷孤傲，却又温文尔雅。

“那个……我想问……”楠月想问却又不知该不该问。

万一人家只是心血来潮换了个发色呢？但是换发色总不可能顺带染个睫毛吧？买一赠一？

江锦示意井陉去对面坐下，“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说。”

“头发。”

楠月这次只说了两个字，并未再问其他的。江锦自然而言也能明白楠月是什么意思，头发是因为去染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我跟你们都不一样，从被苍穹系统天选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或者说，我的全部，都属于系统。”

江锦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现在的地位，你们所有人都很羡慕和渴望。可当你们真正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有的时候，还不如那些刚进F 州苍穹的新人。”

“你们很羡慕我，我又何尝不羡慕你们？当我坐上了最高的位置，俯瞰整个F 州苍穹的时候，江锦就在那一刻彻彻底底地死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F 州玩家称为‘神明’的215，是那个一人独杀几百人，踩着他们鲜血尚未流干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连接苍穹和异世界大门的司洵。”

“岁序是杀手云集的地方，接触到的任务自然也都是些刺杀任务。鲜血早就沾满了双手，所有人也都变得冷血而麻木。初七他能在这种地方不沾一滴血地活下来，倒也是个奇迹。”

“井陉，我不是神。我唯一剩下的，除了这具肮脏的身体以外，也只有苍穹给的那一个心愿了。我连爱他的感情都不属于我自己，他太干净了，已经腐烂的玫瑰应该被他踩过去，而不是再一次捡起来。初七的天赋，怕是我都追不上。替我好好培养他，岁序，不能没有他。”

井陉明白江锦话里有话，原来神明也会有堕落的那一刻，只有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会想起，神明也是人。

锦初是江锦的唯一，所以他为了他放弃所有。但是，人，从来都是自私的。

井陉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攒紧，额头上的暗红色印记逐渐显现出来。她下一秒就拍桌站了起来，桌子承受不住苍穹力量的迸发，桌面上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痕。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为了锦初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吗？！”

楠月意识到井陉说错了话，赶忙拉她坐下，却被井陉毫不留情地甩开。

“江锦，你是很优秀。这么多年来，你随性惯了，没有人能管得了你，苍穹所有的东西你可以随意挥霍。可这次不一样，你为了锦初把岁序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真的值吗？”

“人都是自私的，岁序的人本来就少，整天在刀尖上活命。你想疯，我们大可陪你一起疯。你疯了，你不想活，可是我们想活。我很感谢总管的帮助，才让我能在这个位置坐到今天，所以你有什么想法我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但这次，恕我直言，不可能。”

被风吹落的梨花瓣飘进了亭子，还没落到石桌上，便在空中燃烧成了灰烬。短短几秒的时间，亭子里的气氛到了极点，说不上是冰冷还是愤怒。

“苍灵禁止使用苍穹之力，老规矩，A级任务多加一个。”

江锦对井陉刚才所说的并不在意，只道：“不是我疯了，自始至终疯的都不是我。我选择放弃重生，选择杀了他，因果循环，他早该料到的。如果他连这个都想不到，他就不会是YAO。”

江锦的话看似答非所问，可他要说的、他该说的，他都说了。井陉和楠月也是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因果循环，迟早都是这个结局。

“你……”

井陉刚想接着说下去，耳麦里就传来沈疏的声音，“老大，之前被岁序踢出主城的玩家突然到大殿门口闹事，还……总之，赶紧回来。”

“啧……行了，我知道了，我立马就回去。”说罢，井陉收回了苍穹之力，额头上的暗红色印记也消失了。

“出事了？是沈疏？”江锦看着井陉的脸一点点黑下去，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之前被你们殿除名的玩家回来闹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