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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白地神仙已出圈

“我还有殿前司……”

“殿前司那儿不急着过去,你父母入顾家宗庙才是要事……现在可想随我回去了?”

顾吟方不想与父亲时时争论,但又不愿屈服于赵琼的攻势,齐桓意有所指的抚须命人送客,与赵琼里应外合劝顾吟方回宫,他若再拒绝便不太好收场了。

“快走吧,再晚了——宫中可就没你的饭吃了。”

赵琼望着儿子有些松动的神情,索性直接攥住顾吟方手腕起身,顾吟方既愤懑又无奈的想松开束缚,赵琼却丝毫不让的将他拽上马车,还兴致盎然的观察儿子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官家勿要一直拉着臣不放,此举不合规矩。”

两人正襟危坐的相觑良久,终是顾吟方要压抑住许久以来的不满,心间委屈的红眼别过头去。

“嗯……你在边关那般辛劳,如今留任东京合该好生休养,不要再留恋过往伤了心身了,吟方。”

顾吟方归京劳顿身心俱疲,脸颊苍白凹陷没有半分血色,神容更是不似习武之人的病病怏怏,方才连挣脱束缚的力气都没有,更使赵琼心间的愧疚与日俱增。

“外祖去世不过几日,臣怎能不伤怀多病,至于边关琐事……还望官家看在臣献计之功上,令薛向将军继续守城定边,警惕大夏来犯。”

“……这是自然,你今日累了,咱们便少谈些政事。”

赵琼知晓顾吟方自小有多固执,决定与父亲死生不再相认,哪怕是至亲好友都无法撼动一二,自己这般温情又有何用?

“官家若是心生不满,大可以不尊圣意为由,再将臣下杖责软禁,与臣多费口舌——实则无用。”

“你……你旧伤未愈,朕也不同孩子计较,你开心了?”

赵琼深以为然的厉声怄气,知道他终究还是介意那顿无妄之灾,顾吟方自然壮了几分胆子,他与父亲生疏至今实无话讲,但赵琼这般温吞让步倒令他深感意外。

“官家可知,您就算以功名利禄为诱,凭顾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臣也不会真心……”

顾吟方执拗的躲开了赵琼的关怀,就算父亲拿终身不能做官的命令再威胁他一次,他也不可能替母亲原谅父亲,自己……只是替顾家尽忠罢了。

未等顾吟方露出几分抗拒神色,宫城内有一粉雕玉琢的幼童,领着随侍的内官四下寻觅,须臾对上赵琼逐渐慈爱温和的神色,尚且不过龆龀之龄的赵子霁,不顾内官的拥护便自行上了马车,满脸欣喜的与赵琼见礼道: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子霁在,也等不来爹爹……”

“爹爹……去接了一位故人之子,所以回来晚了。”

赵琼宠溺的抱住幼子玩笑,还不忘抬眸瞥一眼顾吟方依旧神态自若的模样,长子丝毫没有因眼前温情而黯然神伤,甚至还稍显恭敬的与赵子霁点头回礼,顾吟方却在赵琼看不见的地方,不自然的攥紧博带宽衫。

赵琼一直觉得有些事怎么都强迫不了,至少在与顾家人相处这一方面——自己就处理得极为挫败。

有生之年,赵琼从未在感情上获得过顾家人一丝一毫的偏袒,顾吟方哪怕是嗔怪的蹙眉几下,赵琼都能多关切几分长子隐匿不易的失意。

“爹爹,这是大哥哥吗?您何时给子霁生的大哥哥?”

赵子霁生于宫廷长于亲朋,心思也过于单纯不谙世事,他走到始终恭谨的顾吟方身前,很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敛神寡言的朝廷命官。

“臣并非天家宗亲,自然不为您之嗣兄,小殿下。”

顾吟方笑意沉着的望着赵子霁,温润清朗的嗓音开口便令旁人有些微愣。

赵琼却低眸掩饰此刻的复杂凝噎,扬手命令马夫加快脚步回宫安歇,三人间虽有方才的欢快,不消半刻却又出奇的沉默。

“霁儿……爹爹让你写的那些大字,你可按期交给夫子了?”

“爹爹……儿不喜欢习字,夫子每每提点训诫,都要搬出爹爹宫里的板子来吓唬霁儿,可是……像霁儿这般年岁的儿郎,哪儿有动不动棍棒加身的……”

赵子霁自幼被千娇万宠着长大,性子本就不比外家子弟的开朗娇蛮,更鲜少受到爹爹当面耳提面命,此番被引火上身,直委屈的抽离爹爹怀抱。

当看到父亲怀中的稚子,未来的官家,在尚不懂何为政事时,就要肩负起重兴大宋的重任。

以及……无数的顾家族亲流离失所,当年的乱判至今未曾沉冤昭雪,顾吟方无时无刻都逼迫不了自已离开汴京。

“好好好,爹爹不说了……咱们先吃完饭,再看你的课业好不好?”

赵琼这几日与顾吟方相处皆是疾言厉色,甚至在人前也动辄压迫,终究因为对顾家愧意见深而压抑至今。

但于惯会撒娇卖痴的幼子面前,赵琼却立不了半刻的严父说辞,只得稍显平静的再次向顾吟方示好道:

“你无须介怀,你幼……子霁顽劣,其实他就是想兄弟姊妹陪着罢了。”

“小殿下聪慧,怎能——与臣下相比。”

顾吟方不自觉如赵琼那般咬重“臣下”二字,言罢竟故作坦然的自嘲微笑,抬首望着赵琼有些发绿的神情。

“好得很……顾卿何不随朕一同用膳?”

赵琼也是铁了心要撬开顾吟方的嘴,不拘什么内廷禁宫的规矩,强行令顾吟方与其同坐。

顾吟方极为隐晦的叹了声气,膝下却与父亲的距离越挪越远,直至赵琼终于心情不快的摔碎了碗碟,顾吟方才欲言又止的抬眸望去。

君王眉眼之间的怒火纵然掩饰不了,可赵琼还是隐忍到督促赵子霁完成功课后,才自觉宽容的对顾吟方发难,宽袖间怀揣着一柄厚重的戒尺,在手心一掂便是几声闷响。

顾吟方虽然在官场上始终待人礼遇恭敬,颇有几分游离于庙堂之外的淡漠,甚至对父母入主庙堂这般大事,都竭力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情感,但对于两人之间君不君,子不子的关系还是自发性的排斥。

“顾卿,待你双亲身后名显,你便不能对外声张此事,与王安明同等做派,才能在官场顺水行舟,”

“臣不知……官家心中可还深存‘朋党’二字?若您言尽于此——恐臣恕难从命。”

顾吟方坚毅的眉眼微蹙,他可以为了报答(义)双亲而接受官家调任,但深陷结党深渊的后果,恐怕只会使朝廷之争愈演愈烈,况且旧党之中并非没有治世之才,父亲只是想让自己完全归顺罢了,何必换了副冠冕堂皇的说辞?

“顾卿倒是清高的很,顾太师生前广交宾客,纵横朝堂时,怎么不见顾卿挥斥方遒,能言善辩?”

赵琼自幼敏弱不得先皇所喜,侥幸长大后却又被妻族压制多年,纵然心间不忿顾吟方的反抗,可对盘踞朝堂的世家子又无可奈何。

“官家若能知人善任从谏如流,至于提拔臣从一个边关虚职到殿前公事么?您因无人堪用而难以与旧党抗争,便强制令亲信疏远友人,难不成……都是昔日忠心耿耿的臣下之过失吗!”

“三年前……你表兄盗印之案,朕已经法外开恩将顾家三族赦免,其余男丁皆流放充军不过几年,唯有你一人得道升官,扪心自问——朕可曾在别处为难过你?!”

“臣只能直言——治国为民,并非是为了对臣子有蝇头小利,您心间真的没有除去旧党的私心,只是为扶持臣归京?”

顾吟方生疏凉薄的嗓音像极了生母,赵琼被朝臣操纵犹如木偶的前半生,恍惚在眼前重现,赵琼头疼欲裂的双眸含泪,卯足劲掌掴了始料不及的顾吟方。

“啪——”

“竖子!方才朕是有心劝你,你……你若是这般字字珠玑,又怎堪完成外祖遗志?”

“官家……”

顾吟方被赵琼震怒之下扇倒在地,臀腿间的青紫猛地接触石板,一时间顾吟方只堪跪伏于地,才能消化这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将福宁殿附近的内官宫女皆驱散了,任何人不许靠近后殿一步。”

“官家为何不将满殿朝臣都召唤至此,如此这般——才能彰显帝王威严,也不须臣首当其冲打压昔日旧友了。”

赵琼有些阴蛰的站于顾吟方身前,手中依旧攥着那柄沉重的紫檀木板,顾吟方浑身被冷汗浸湿的耿直讽刺,不料顷刻间便被赵琼摁住腰际,臀腿交接处顿时绽开一记剧烈的疼痛。

“嘶……”

按压腰际的蛮力愈发强劲,顾吟方只能将指尖攥入手心容忍皮肉之苦,绯红官服隐隐有血水渗出,让人瞧着颇为触目惊心。

赵琼自然明白逼迫不能使顾吟方屈服,可长久以来积蓄的怒意,令他压抑不了为父的尊严,顾吟方分明只是针砭时弊,可赵琼内心依旧有几处患得患失的忧伤。

臀腿如同断裂般的捶楚,顾吟方险些都隐忍不了口中呼痛,赵琼本想剥了儿子亵衣观察伤势,怎俩顾吟方像被触及了逆鳞似的摁住玉带,仓皇的转眸与父亲对视良久,眼眸间写满了疏离排斥。

“行,朕希望你能永远这么硬气。”

“让你留任答应了,难道让你为顾家身先士卒,在你心间便是背信弃义吗?”

宫中多年唯有幼子一人,赵琼也从不舍得因循蹈矩的责罚,况且他已数年未曾征战沙场,未承内力的板子自然比刑杖轻了许多,只可惜顾吟方从不会感念生父可怜见儿的开恩,替官家做那排挤贤良之人的出头鸟。

赵琼下意识的避过顾吟方前几日的旧伤,心间又怕再度施责会损伤顾吟方的根基,只能暂时收敛几分方才的怒火,原地思索到底要不要牛不喝水硬按头。

赵琼毕竟多年未曾教养过顾吟方,如此严刑逼供……只怕会人心尽失,令本就不亲近的父子关系雪上加霜,更难重叙与顾家的旧情。

顾吟方不受控的滑落几行浅泪,羞于启齿的双肩颤巍,从未知晓辜负顾家至深的生父,需要亲信帮扶时却只想屈打成招,并且丝毫不顾及自己颜面,若不是……只怕赵琼又要自以为是将他软禁。

赵琼数足二十下后便逐渐减轻气力,顾吟方浑身惨烈不甘跪伏于地,想站起却不幸牵扯到了肩胛处的箭伤,届时只能按捺着裂开的伤口,抬手抹去自认软弱的眼泪。

“官……官家,臣既已答应留任东京作殿前公事,便会忠心护卫宫城内外,至于是否授任结党,您还是……死了这条心……”

“朕今日没打服么……你肩膀上可是有伤?”

赵琼本就一时气性发作,望着顾吟方神情惘然的跪坐抽痛不已,肩胛更是有些痉挛难捱,脸颊的泪痕被其刻意抹去,只余满脸举目无亲般的悲怆。

赵琼于心不忍继续苛责,顾吟方梗着脖颈流干了最后一滴泪,无动于衷的拒绝请太医疗伤。

“你既然不想让太医看,那朕就先看看你这伤处。”

“不必了,官家。”

“我看看。”

“官家,您对臣下施恩不是功在千秋,而是只凭内心喜好随意赏罚,这般作为令满朝公卿如何信服?臣妄言——就算您驱逐了所有政见不同的官员,剩余之人恐怕也只是表面勤恳罢了。”

赵琼虽然任人唯亲了半辈子,但身为被世族簇拥登基的弱势帝王,朝廷哪些人可堪大用,哪些人狼子野心沽名钓誉,他恐怕比远在边关的顾吟方还要心知肚明。

为了解决积弊已深的财政问题,除了令亲信暗中挤压旧党的势力这种阴私之法,赵琼与那些根基浅薄的变革之士已经计无可施,根本无法在祖宗正统上压制那些守旧的老臣。

顾吟方虽然也不甘身居低位,却只是在六路实行均输之法,且官职低下没有正名之位,难以动摇“与民争利”之见,赵琼也始终无法继续颁布新法。

“再不必,我就只留一件亵衣给你,可好?”

赵琼带着内力的巴掌,猛地拍到顾吟方臀伤处,颤栗的身子才终于渐渐乖顺起来。

“……”

顾吟方无法发作的伏首,缓缓松了紧攥衣裳的指尖 知晓赵琼对于忠言还是心无采纳,只能暗自对父亲翻了个极无威慑力的白眼。

此举也无疑被赵琼看的一清二楚,后者却只是如同逗弄幼童般加重了巴掌,顾吟方便愈发羞赧的不想面对。

连翻白眼的窘相都与顾瑛瑛一模一样……看来这辈子……我也永远脱离不了顾瑛瑛的梦魇了。

赵琼纵然已经很是轻柔的撕开染血的绷带,可还是不禁被长子肩膀伤处的惨烈所震惊,肩胛周围的疤痕道道入骨,血肉外翻好似是被人反复戳伤后难以痊愈。

“嗯……”

顾吟方身心交瘁的任人摆弄,即使被触碰时有片刻难捱,可还是对伤处由来只字未提,赵琼虽心疼尤甚却不想过多刺激虚弱的长子,便命人将顾吟方搀扶到内室,下令除御医以外不许看望。

“吟方,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可是路上有贼人袭击?”

“不过,不过是过路的盗匪,趁我夜间小憩时……偷偷放了蒙汗药……”

赵琼顿时后悔方才的动辄

赵琼不知何时发觉到,自己对樾儿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但顾瑛瑛为贵妃坐堂听政时的威严,他在午夜梦回时却被不断惊醒,赵琼久经沧桑的内心,也顿生悔悟痛苦的波澜。

顾瑛瑛掐灭了他此生唯一的私心和偏爱,汴梁顾氏等世族令他屹立在大宋最孤独的牢笼里一辈子,就连与顾吟方之间微薄的父子之情,随着他对权力的控制愈发厌恶后,变得让人望而生畏,就像这九重宫阙的繁华,外面的人想破除阻碍,里面的人却终生都难以走出。

“官家,这是前朝侍御史的劄子,乃……薛参军禀告圣听之言。”

服侍赵琼的内官即便恭谨小心,还是被顾吟方察觉到一丝仓皇的意味,赵琼神色忽地凝重的翻阅西北公文,最终也只能得到前线贪功冒进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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