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灰姑娘

直到对方将修好的项链交还的那一刻，贺照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手心里熠熠生辉的小蝴蝶，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

　　是舍不得范丞丞送她的第一件也是她收到最特别的一件礼物，也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这链子就像她与范丞丞之间，如果断了，就再也修不好了。

　　好在如今是好了，如今蝴蝶又翩翩欲飞，在她脖颈上。

窗外已是都市繁华夜景，她已请黄明昊随便编了个理由应付了范丞丞那边，今天是不必再见他了。

施秋和她逛了一下午，遇上这事之后又劳心劳神陪她直到这个时间，贺照晚心里过意不去，戴好项链之后就握了握她的手。

贺照晚“我没事了，这就要回学校了，小秋，你也先回去吧。”

　　施秋细细看她神情，虽说方才那一闹，她妆花了不少，头发也散乱几绺下来，眼下看着有些狼狈，但到底不再像刚才一样双目无神，大约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放了些心，却还是道：

施秋“我送你吧，要是不能把你安全送回学校，丞丞要跟我发脾气的。”

　　贺照晚知道劝不了她，也就只能无奈一笑，随后与她一同上了出租车。

有了先前的事，两人之间难免有些尴尬的沉默，各自靠在窗子一边，只能看见海城市中心望不到顶的高楼大厦，和霓虹灯的缤纷多彩，灯光攒动照过玻璃落为光影，全映在眼睛里。

　　近得好像唾手可得，其实又远在天边。

　　分明不该在意的，穆芊音最后歇斯底里，甚至没有叫她一向最爱的“丞哥哥”，可那样一句话还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穆芊音“贺照晚，你这样的人，从根上就是烂的，永远没办法和范丞丞在一起！”

　　范丞丞教她勇敢了，范丞丞说他是她的靠山，可当穆芊音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她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化成对于一条项链的执念，她劝说自己，只要项链没事，她和范丞丞就仍然有可能。

　　可她是文科生，她政治学得极好，她最擅长的就是哲学，她是唯物主义者，她知道自我欺骗意味着更多的不敢确定。

贺照晚“小秋。”

　　她忽然叫身边人的名字。

车子里的空气太安静，倏忽听见贺照晚叫她，施秋还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来看向她。

施秋“晚晚，怎么了？”

　　贺照晚觉得自己也许不该问，也许不该再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别人，可她还是问了，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贺照晚“小秋，其实你们都觉得，我和范丞丞不会在一起，或者说在一起也不会长久，对不对？”

　　就算他们面上再和气，相处得再融洽，但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那是因为他们是范丞丞的朋友。如果她没有成为范丞丞的家教，没有成为范丞丞喜欢的人，他们见到她的话，大约和穆芊音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施秋怔忡片刻，反应过来才忙摇头。

施秋“怎么会呢？晚晚，今天的事就是穆芊音发疯而已，你没有任何问题，我们都觉得……”

贺照晚“小秋，说实话。”

　　气氛又沉默下来。

良久，施秋才终于再次开口：

施秋“一开始其实我们也想过……你知道，其实你们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我们怀疑过你的想法，也想过丞丞父母的想法，坦白来说，最开始我们的确是不太看好你们的，但是……”

贺照晚“对吧，其实一开始我也知道的。”

　　贺照晚没准备让她把话说完。这样的话谁都会说，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话大家都曾经看过，可惜这是现实生活，她也许还不如灰姑娘。

　　她眼眶有点酸，但仍然执拗地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

贺照晚“也许是因为范丞丞对我太好了，也许是我自己慢慢昏了头，他不懂事我也跟着不懂事——我明明早就知道的，我们之间隔着的是天堑，花一辈子也填不平。”

　　车子渐渐减速，海城大学已经近在眼前，她收好了东西，将装了衣服的购物袋留在了车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仍然有话未说的施秋。

贺照晚“不管怎么说，小秋，今天很谢谢你，这套衣服还是陪我修项链，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这套衣服我还是不能收，你拿回去自己穿或者是退掉都可以。我先走啦，再见！”

　　说罢，也不等施秋再有什么反应，她拎起包包，人跑得飞快，车上就只剩下一片沉默。

　　“姑娘，现在去哪里啊？”司机及时的询问打破了沉默。

　　施秋回过神来，报了一个地址，而后急急忙忙地就给蔡徐坤拨了电话：

施秋“怎么办呀坤哥，我好像闯了一个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