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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曹同。”
“年龄。”
“四十七，下个月四十八。”
……
警员小庄一出审讯室，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伙儿小贼已经在大街小巷捣腾了好几天了，几次出警几次都让他们给溜了。这回队长连夜想了个招，才算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小庄熬了两宿，跟李成阳俩人把这一片儿的监控全看了个遍，这会儿他眼皮都耷拉着，恨不得当场躺地上就睡。
林繁就更过分了，回回抓捕他都在，回回落了空，这段时间是天天熬夜，全凭一腔怒火吊着。连局长都觉着他快“成仙”了。
“要说吧，这都是人，你们说咱林队是吃什么长大的，太能熬了。”
“真是，有好几回我都怕他……”
何勇从他们面前经过，几人忙噤了声，打过招呼匆匆回了休息室，准备眯一觉。
后面落出一段距离的李成阳眼尖地认出何勇臂弯上是林繁的外套，几步赶上和人追了个并肩。
“小繁呢？不是跟你一块儿协调家属吗？怎么你一个人先出来了？”
何勇揉着眉心，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先说。”
“那家人把小繁打了，送医院去了。”
“啊？！”
闹事的是上礼拜他们刚刚处理过的一起报复杀人事件的受害者家属，男的嚷嚷着刑罚不够重，女的哭着喊着要徐舟赔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尸体，还有个年轻点儿的叔叔，一个气急捏着拳头就要朝看上去最文弱的徐舟脸上招呼。
林繁本来就心里燥得慌，这是忍着没还手，替徐舟挡下来了，结果那受害者家属不依不饶，几只手推推搡搡。
他本来就连着熬了小一个礼拜，还没得空休息，那禁得住他们这么动手？
这身子被推得不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没几个来回就晕过去了。要不是徐舟正好把他接住，这脑袋还得结结实实在地上磕一下。
“谁先动的手？”
“死者叔叔，林志，还在小繁脸上打了一拳，给他拘了。”
“我得上医院看看他。”
“不用，徐舟在那儿呢。”
转过拐角，两人回到了办公室。
“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小徐发那么大火，硬生生把那几个家属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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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徐，你说我这要留疤了，还能不能娶着媳妇儿啊？”
徐舟正坐在床边给他切苹果，听见他这话，赏了他一个白眼。
“少贫，你身上的疤还少吗？”
“那不一样……”林繁用力眨了眨眼，很想打个哈切，“我又不是残废了，至于还亲自给我切水果吗？”
下一秒就让一阵沁凉堵住了嘴。
徐舟啃着连核的果肉，绕过病床去给他拉上窗帘。
“吃完了赶紧好好睡一觉，累垮了我可不管你。每天给你切好苹果就走，让你看见它就想吐。”
林志那一拳不在嘴角上，并不妨碍林繁动嘴。
“不应该啊，你什么时候变毒舌了？”
苹果核被丢进垃圾桶，果盘就放在林繁抬手能够到的地方，徐舟用湿纸巾过嘴，又仔仔细细清理着指尖。
“我这是近墨者黑。”
“我跟你……可都是好话……”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又用力揉了把脸，眼角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下。
徐舟皱着眉把他的手塞进被窝里。
“别乱动，赶紧睡觉，医生都说你严重低血糖，还有，长时间熬夜会造成肠胃功能混乱、心脑血管疾病、癌症，还有你那肝…”
也不知道是不耐烦了还是听话，也可能是真困急眼了，听着徐舟唠叨没三秒钟，林繁就睡过去了。
话没说完，徐舟见人平稳的呼吸，松了口气，拎过外套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那一小蝶切得整齐的苹果块，想着不吃也是浪费了，也怕林繁醒了吃坏肚子，干脆替他解决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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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除了小偷小摸就是打架斗殴，要么就是各种纠纷，有的那连办户口都跑来咱们局里。这派出所新所长什么时候选出来啊，好歹让我们喘口气儿，时刻准备迎接大挑战啊……”
“怎么着，要不你去？”
林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发牢骚的小同事，刚趴桌上，又接着一个哈切。
“林队，有人找。”
“谁啊？”
“说是一个老朋友，还东西的。”
林繁实在不愿意动，摆摆手让鸭子去给他冲包咖啡，自己伸了个懒腰勉强站起来。
“什么东西啊？你直接带过来不就得了？”
“我说了，可是他一定要你去一趟。”
原本在认真翻卷宗的瑞子突然抬起头，拽住了正往外走的林繁。
“林队，会不会是——”
林繁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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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大厅里坐着，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一身干部气，要不是看他坐姿挺乖的，还以为是来视察的领导呢。
“您哪位？是来——？”
听见声音，那人抬起头，一对上林繁的眼睛便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很明显的笑，这个笑并不过于熟稔，只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站起身，向林繁伸出右手。
“你好，林繁同志，我是索东。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我们见过？”
林繁狐疑，但还是握上了那只手——生着老茧依旧温和有力，不像是空有其表的摸鱼干部。
“我听说您今天来找我是来还东西？”
索东低下头又笑了一下，将纸袋子拎起来。林繁大概能看到里面是一件衣服。
“您这是……？”
“这是你那次落在我家的。”
“……您等会儿。”
林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应该先喝杯水再下来的——谨慎地后退一步，方便他再将人仔细打量一遍，可印象里确实没见过这么个人。
按理说，一年他能见到市局领导的次数不多，顶天儿了三次，每回见的就那几个人，不远处民政局那里头那几个老的小的他也都认了个脸，可他是真对这个索东没什么印象。
“您说我们见过，什么时候？在哪儿？都说过什么话？”
索东还是那副笑脸，对眼前人的怀疑丝毫不生气。
“方便的话，我们能私下聊聊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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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分局的，一个市局的，都不是什么讲究氛围的人，随便找了一间空会议室，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再加上林繁那双习惯性探究的目光，倒真有几分像是在审讯。
“十四年前，你当时在一间小酒吧对面的马路边晕倒了，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哟，那可够久的。”
十四年前是林繁刚入职的那一年，更不可能认识什么干部了。
“然后呢？”
“然后……当时你烧得厉害，打完点滴就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只好把你带回我那里去了。”
好，到现在为止故事里的他还没见过索东脸。林繁埋下脑袋打了个哈欠，起身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叫住一个小同事，让他去找叶子把咖啡拿过来。
“咳，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第二天了……”
“林队！”是叶子，她端着咖啡进来，神色匆匆，“有案子。”
林繁立刻把咖啡塞给索东，然后推着叶子着急忙慌往外走。
“那个索东同志，您先喝咖啡！”
“好，你先忙。”
回应他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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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跳楼催债，弄假成真。”
“好嘛……”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林繁一阵困劲儿上来，突然又想起了那杯咖啡。
“叶子，你那杯咖啡够及时的，我前脚刚让人去，后脚你就到了。”
“我那是下楼的时候正好和他碰见。”
“哦……”林繁又打了个哈欠，眼上蒙起一层水汽。
“我说林队，您这困成这样，一会儿行吗？”
林繁撇嘴。
“那肯定，你也不看我是谁队长。”
几辆警车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拉起警戒线。二十层高的写字楼地下，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摔成了一摊肉泥。
林繁眼前一花，后悔没叫上何勇。
李成阳：好啊你小子，不跟我亲了！
不是说害怕，也不是觉得恶心，只是自从亲眼见着徐英子坠楼，他对跳楼这种事就蒙了一层阴影。
有一回上去想把人跳楼的劝回来，结果自己差点儿跳下去，当时要不是何勇即使拽住他，他早成一撮灰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公平公正。这可不是我们逼他，是他自己非要跳！”
“不就欠了他几万块钱吗，哪至于搭上条人命啊！”
林繁抬手打断他们的吵嚷，烦躁地按动着圆珠笔。
“死者叫什么名字？”
“他叫张昆，是个农民工，单身四十几年了，这是突然说要娶媳妇儿，跟我们要彩礼钱来了！”
“你等会儿？！”
林繁怀疑自己是被心理阴影花了眼，拉着旁边的警员问下头那个是不是个女的，对方点点头。
这回那群欠钱的也傻眼了。
“女的？！”
“警察同志，我们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刚才就是那个张昆以死相逼，这怎么……死的是个女的呢？！”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讨论声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林繁和叶子对视一眼，两人都皱着眉。
这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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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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