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鬼”与“探险”

第五章

钟青山正朝着一二组的过道走，想下去看一看学生们的情况。不经意间听到这边的交谈，便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第三桌和第四桌的位置。

何晓燕与陈芳芳这会儿还在感叹和羡慕中，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已经讨论出答案了么？”

两个小姑娘抬头一看，发现是钟老师。虽然他脸上带着笑，但两人还是不禁僵了一下，神情姿态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

“是的老师，我们已经算出答案了。”闻朝见对面那两位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出声回答了。

钟青山看了一下他们纸上的答案，笑道：“很厉害呀！都算对了。”

听到老师的夸奖，叶翡和闻朝都掩饰不住地高兴。两个小姑娘看他这么和蔼可亲，也减少了一些对他的惧意。

第二节课临近下课时，钟青山又出了几道算术题，作为学生们的家庭作业。“这六道题请同学们用数学簿写，不可以抄同学的，也不可以直接让爸爸妈妈或者其他人告诉你们答案。明天早上上早读之前，请学习委员将全班同学的作业拿到我的办公桌。”

话语刚落，下课铃声也打响了。确定学生们都听明白了，钟青山才宣布下课。

之后还有一节晚读课，但同学们认识的字都不多，要读一篇文章属实有点儿为难。所以大多数人都在看书或者写作业，只有少部分人在磕磕绊绊地念字。

闻朝和叶翡属于前者，两人都趁着晚读的时间赶紧把作业写完，因为放学之后他们要去玩。来检查的纪检会的高年级学生，看到他们这种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走个过场。

放学之后依旧是叶爸爸来接他们。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见到叶世康，陈芳芳已经没那么害怕了。照例先将小姑娘送回家，然后叶世康再载着两个小家伙回去。只是，这回在回到半路时，叶翡和闻朝就让叶爸爸停下了车。

叶翡：“爸爸，我们想下去玩可以吗？”

“在这里？”路旁是一条小河，四周都是田地，叶世康有些不放心。

叶翡并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他压根没想那么多，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想去玩，便点了点头：“嗯！”

闻朝也开口道：“叔叔，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对着两人期待的目光，叶世康没忍心拒绝。“好吧。不过，往前一点儿再下去吧。”前面再走一段路就是叶翡的一个伯父家，叶世康准备跟他们打声招呼，请他们帮忙看顾一下。

两个小家伙都没意见，坐在对面的陈芳芳听到他们所说的，也有些意动。“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叶翡看了看陈芳芳，她的目光带着羞怯和期待，叶翡忽的有点不忍心拒绝。不过，这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他又看向闻朝，虽不出声，但神情都带着询问。

从小到大他们俩都是待在一块儿的，即便现在还有很多事情、很多感情不懂，但能够理解和知道的闻朝也都能感悟到。因而，他现在想说什么，闻朝是能够猜到的。只是，心里似乎不如一开始那般喜悦了。

“非非同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闻朝轻声说道。

叶翡本能地牵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自己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个小举动，后者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还反客为主反握住牵着他的手。

最终，三人都下了车留在半路玩耍，叶世康则带着他们的书包回了家。不过，在此之前他去了自己的堂哥家向他们打了声招呼，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三个孩子，之后又去了陈芳芳家，告知她父母一声。

等到叶爸爸走远，陈芳芳才再次开口：“我能叫你非非吗？”

她们都是叫叶翡小翡，忽然听到不一样的称呼小姑娘莫名地也想这么叫，不然总感觉好像输了？

这回叶翡没来得及回答，闻朝先开口了：“这个不行哦，只有我可以这么叫。”想当初，闻朝还不认识“翡”这个字，只看知道上半部分的“非”，而且发音又不是很准确，便把“翡翡”念成了“非非”。之后就一直这么叫了。

“好吧。”小姑娘有点儿失望，不过很快又将这情绪丢掉了，她又向两人问道：“你们要玩什么呀？”陈芳芳只想着跟两个小伙伴玩，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到底要干嘛。

叶翡朝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神秘地说道：“我们要去探险！”

“探险？！”虽然不知道探险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叶翡跃跃欲试的样子，陈芳芳也跟兴奋起来。

“走吧，我们要开始探险了！”叶翡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个男孩子走在前头，陈芳芳跟在后头。路的一侧是横贯整个和平村的小河，小河里有鱼有虾，还有一丛丛的水葫芦。三人走在岸边可以闻到不浓不淡的水腥味。

河里的水葫芦开了花，紫白两色的小花一朵朵簇拥在一起，看起来很漂亮。陈芳芳看着有些心动，她想去摘。

“芳芳，怎么了？”叶翡看着她站在一丛水葫芦前不走，还想要做什么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那花好漂亮，我想摘。”她看着叶翡，纠结又期待。

叶翡也有点纠结，稚嫩的眉眼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跟他说过，小河危险，小孩子不要走进去。

“芳芳，你真的想要水葫芦花吗？”叶翡认真地问她。

陈芳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叶翡也下定了决心。闻朝看他这样子，也猜到了他想干嘛，开口说道：“我帮芳芳摘吧，非非你在后面拉着我。”

说罢，闻朝直接朝那丛水葫芦走去，压根不给叶翡拒绝的机会。看他这样，叶翡只好拉紧他的手，拼尽自己的力量不让他出现什么意外。陈芳芳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紧紧攥着叶翡的衣摆。

谢春芳远远看着三个小家伙在河边做着什么，不免有些担心。她高声唤来自己的儿子，道：“晓光，小翡在前边的小河那儿，你去看看，别让他们做危险的事情。”

听到自家老妈的话，又听到自个儿堂弟的名字，叶晓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了：“好，我现在就去！”

叶晓光比叶翡大几岁，如今已经四年级了。因为叶世平和谢春芳都长得高大，叶晓光也在一众萝卜头中鹤立鸡群。还没满十一岁就一米六了。

河岸边，因为花朵离得较远，闻朝不得不将身子往前倾。他一往前，叶翡就得更用力地拉着他，很快，整张小脸就都皱了起来。

倾到一个临界危险的弧度，闻朝终于够到了那朵花的花茎。为了折下它，闻朝不自觉又前倾了一点。在后面拉着的叶翡已经绷成了一条倾斜的线，小姑娘也将手中的衣服拽得皱巴巴的，嘴唇更是抿得死紧。

水葫芦花的花茎很快被折断，然而就在闻朝准备起身的那一刻，身子忽然猛地前倾！拉着他的手还在紧紧攥着，但是显然拉着他的人不够力气了！

“你们在干嘛！”伴随着一声大喊，闻朝手臂上多了一只手，前倾的趋势也止住了。他的身体已经压上了水葫芦丛，一只脚更是踏进了河水里。

把闻朝拉起来后，叶翡才将目光转到来人身上：“晓光哥哥，你怎么来啦？”

闻朝紧接着道：“谢谢你晓光哥。”

叶晓光先是捏了一下叶翡的脸，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啦！我妈说你们在这里，让我过来看看。”

“这样啊。”叶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话说你们在干嘛呢？”叶晓光又重新问了一遍，脚步却慢慢后退着。

“我们在摘水葫芦花，”看见一旁的陈芳芳有些不知所措，叶翡又跟他介绍起了这个新朋友：“她叫陈芳芳，是我们的同学和朋友。”

陈芳芳不自觉地往叶翡的方向挪了挪，怯生生地向这个没见过面的男孩子道：“你好。”

“你也好啊！我叫叶晓光，是小翡的堂哥。”打完招呼，他忍不住又说道：“这条河挺危险的，你们靠得这么近，不怕被河里的水怪抓走吗？”

“水怪？！”叶翡一听水里有怪物，又看他堂哥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小手更是绞紧了衣服。陈芳芳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显然也害怕。

闻朝将花递给陈芳芳，在收到她小声道谢时，朝她说了句不用谢，随即握住了叶翡的手。

叶晓光看他们一脸害怕的样子，心里即有些得意又有些发慌，毕竟他也惧怕河里的水怪。“我们赶紧远离这里吧，水怪最喜欢吃小孩了。快走快走！”说完他已经退到了小路上，等到三个小家伙都跑了上来，他才跟在他们后头一起离开。

小河几人是不敢靠近了，但叶翡和闻朝却并没有放弃探险的意思。南方初秋的田野还是一片绿油油的，偶尔吹来的风，在不经意间漾起一道道绿色的波纹。四人走在田埂间，心情又重新飞扬起来。

“春天的时候有好多鸟儿在田地里飞，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它们在田里筑的巢。”叶晓光有些兴奋地说道。

叶翡被勾起了兴趣，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可能真的有哦！我们认真找一找吧！”

这个时节田地还是湿软的，他们没法踏进去，只能沿着爬满野草的田埂前行，并且期待着能在田埂附近的稻田里能出现鸟窝。

只可惜，他们几乎将这一大片都稻田走穿了，也还是没有看到鸟窝的影子。沿途中倒是遇到了许多别的东西，比如把陈芳芳吓到的老鼠、在收割稻谷的时候村民们会额外花时间去抓的牛蛙、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等等。

直到太阳西沉、天边撩起了一片橙红的火烧云，四个小孩才结束了这趟探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