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意

两人的学习能力挺强，又肯努力，不到半年就出师了。之后，便开始在邱菊的理发店正式工作。

原先的那两个学徒也已经在理发店工作一段时间了，只是自从林舒和邱宝荷开始工作之后，两人对她们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周其倒还好，谢琳的不喜和隐隐约约的敌意让两人根本无法忽视。

本着息事宁人、和平共处的处事原则，两人对她的不善基本上都当做没看见，也不与她争论或者抗议。对她指使的一些事情，林舒和邱宝荷能做的便尽量去做，对她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话语，也左耳进右耳出。

可即便如此，谢琳依旧不肯罢休。

这一天，菊英理发店里来理发的人很多，其中有两个还要烫头发。邱菊和另一个在店里工作比较久了的老师傅一起招呼那两人，其他人则在帮客人剪头发。

邱宝荷跟林舒也在忙着给客人理发。邱宝荷的客人是个挺好说话的年轻男人，理发的要求也简单，邱宝荷没费多大力气就帮他剪好了。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邱宝荷，A305和B136的染发膏没了，你去美玲商店买一下吧。”说话的是谢琳。

“现在吗？可是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邱宝荷轻蹙着眉。

谢琳见她没有立刻动身，眉头立马拧了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好：“你当我们都不是人吗？少你一个又不会耽误什么事儿，我这客人可是等着呢！损失这个客人，你来赔吗？！”

店里人多嘈杂，外边又有车辆来往等各种声音，再加上谢琳虽然面上凶，说话的声音却并没有放得多大，隔得稍远的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现在“空闲”的也只有自己，没办法，邱宝荷不想把事情闹大耽误事儿便只好去帮她买染发膏了。

谢琳看着她骑自行车离开，转身回去时眼里眼里带着轻蔑和厌恶。她并没有在等邱宝荷的理发膏或者先帮其他客人理发，而是拿来另外两管理发膏调了起来。

A305和B136的染发膏确实没有了，但对客人想要染的那个颜色并没有多大用处，她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染发膏调出相同甚至是更好的。

客人来得越来越多，几人几乎忙得顾不上喝口水。邱菊抽空看了看其他人，发现邱宝荷不在这里。

“小舒，宝荷去哪了？”过了几分钟还不见人影，邱菊微蹙着眉去问林舒。

林舒正帮人洗着头呢，闻言朝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找到邱宝荷的身影。她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吧？”

邱菊愈发皱紧了眉，不过也没有再问。

美玲商店离菊英理发店挺远的，骑自行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邱宝荷也没歇一会儿，买了那两管染发膏就直接回去了。没办法，店里的薪资制度是底薪加奖金。底薪还不到一百块钱，他们要是想拿的工资多点儿还得靠奖金。剪发、染发、洗头等等，负责的师傅能从中得到百分之二十的抽成。

如今正是店里生意好的时候，这来回将近两个小时的，都能剪好几个人了。唉！邱宝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又收拾好心情。想再多都没用，还是抓紧时间回去要紧。

回到菊英理发店时，客人已经少了很多。邱宝荷来到谢琳那儿时，发现那个要染发的客人已经走了。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她要染的那个颜色还可以用其他染发膏调。你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现在那位客人已经染好走了。”谢琳面上带着歉意。

邱宝荷定定看了她几秒，也不说话。直到谢琳神情露出些尴尬和不善，邱宝荷才将点了点头走了。

不好意思？邱宝荷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人面上看似有些歉意，语气可一点儿没听出来愧疚。跟邱菊说了外出去买染发膏，又报销了费用之后，邱宝荷便继续工作了。

“宝荷，今天上午我看见谢琳去了你那儿，这染发膏是不是她让你去买的？”回去的路上林舒问道。在店里不想给邱宝荷惹出什么是非，林舒一直忍着没问，现在路上只有她们两个，她这才开口问了出来。

邱宝荷：“没错，是谢琳让我去的。说是这两管染发膏她要急着用，我又刚好帮客人剪完头发，她就让我去了。”

林舒皱了皱眉：“可我看她没什么妨碍啊？她那个客人头发染得好好的，你买回来的那两管染发膏也没见她用。”

“呵，”邱宝荷轻嗤一声，“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找我茬儿罢了，那两管染发膏压根不是她要用的。”在林舒面前，邱宝荷也不顾忌什么了，把心里想的、悟的都说了出来。

挡人财路，其心可诛。本身家里也不富裕，叶翡又还小，光是生活花销就要不少钱。邱宝荷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况且，就算不是为了这些，单只挡人财路就不可原谅。

林舒听了邱宝荷的话，心里同样气愤。虽说这事儿没有发生在她头上，可自己的好姐妹受了人欺负，她怎么会不生气？再说了，谢琳不敢拿她开刀，是因为顾忌着她和邱菊的亲戚关系。要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在，这欺软怕硬、心里见不得人好的小人一样会对她这么做。

“明天我跟表姑说说，不能再这么由着她了。”之前忍着，是她做的那些事儿还对她们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影响，忍便忍了。今天这事儿显然已经触动她们底线了，再忍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邱宝荷点了点头，这件事暂且就先这样。两人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回到家时，只有丈夫叶世康在家。二老去散步了，小叶翡和小闻朝在老太太那儿过夜。自从小孩会走路会说话之后，老太太就时常将他们留宿，对此叶世康和邱宝荷都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林舒趁着午休那半小时找邱菊谈了谈。邱宝荷本来也想一起，但被林舒劝住了。她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们俩一起会显得欺负人。再说，她毕竟是我的表姑，怎么样也会给我几分面子，你要是一起去，反倒抹不开面子了。”

邱宝荷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你说的对，是我想得太浅了。这件事麻烦你了。”

“都是姐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林舒佯装生气嗔了她一句，随后才走到邱菊那儿说事儿。

邱宝荷看着她往邱菊跟前走，说了什么后两人又往里间去了，随后还关上了门。知道是一回事儿，实际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儿。邱宝荷虽然被林舒说服了，但到底有些担心。担心会因为此事连累到林舒，也担心姑侄二人产生罅隙。

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懊悔，早知道我就瞒着小舒姐、自己去跟邱姐说了！因为心中的忐忑，她的手不自禁地“哒哒”敲着桌子。

“邱宝荷，你能不能安静点？”谢琳本来就因为林舒和邱菊进去里间而有些不安，这“哒哒”的敲击声更是让她烦躁。

邱宝荷听到她的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谢琳面色有些不善。再一看其他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林舒和邱菊又还没出来，邱宝荷便也不跟谢琳多说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敲击。

过了大概十分钟，在里间谈话的两人终于出来了。林舒走到邱宝荷跟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邱菊却看了谢琳一眼，抬了一下头示意她进去。

看着谢琳跟在邱菊后头进了里间，邱宝荷不免又蹙起了眉。林舒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跟表姑已经谈妥了。”

见林舒一副笃定的样子，邱宝荷这才舒开眉头，朝她露出了笑脸：“嗯，谢谢小舒姐。”

“又来了！”林舒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邱宝荷笑着受了，只觉得有这么个姐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之后没多久，邱菊和谢琳也从里间出来了。前者朝林舒点了点头，后者则是隐晦地剜了两人一眼。

自那之后，谢琳确实收敛了许多。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嘲讽几句或者甩脸色，但至少没再出现故意把人支走的情况。

如此过了两三年，叶翡和闻朝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平时有空林舒和邱宝荷会两个小孩认认字，老太太也读过一两年书，认得不少字，所以在小孩到了四五岁时也开始教他们识字。如今到了六岁，俩小孩已经认识也会写许多字了。

到了八月底，林舒和邱宝荷专门请了一上午假带两个孩子去村里的小学报名。和平村虽然穷、而且也挺落后的，但在教育这一块儿还是尽力去做到最好。

报名的过程很顺利，填了资料、交了学费基本上就可以了。报完名后，两人又带着闻朝和叶翡去镇上买了书包和一些文具。在买东西的过程中，两人发现，这两个小家伙选的那些笔啊、削笔刀、橡皮啊之类的都是一对或者类似的。也不知道是关系太好还是审美太相似。

“朝朝，在学校你要好好照顾小翡弟弟，可不要让别人欺负了知道吗？”开学那一天，林舒特别交待了儿子这件事。学习尽力就好，人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闻朝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叶家里，邱宝荷跟叶世康也在叮嘱叶翡一些事情。邱宝荷一边理着儿子的衣服一边对他道：“小翡，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跟同学们也尽量友好相处。上下学就跟你闻朝哥哥一起，别在外面玩得太晚，也不要去玩危险的东西……”

见老婆又要长篇大论，叶世康赶紧打断她的话，道：“好啦，这些话你已经跟小翡说过好几遍了，不要太操心了。儿子，在学校里也要开心啊，学习努力就好。”

“我记住了，爸爸妈妈放心。”叶翡板着一张小脸认真地说道。

这嫩生生的样子太可爱了，邱宝荷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叶世康直接抱起来蹭了蹭他的额头。小孩乖乖地任由他们动作，被抱起来时还“咯咯”笑出了声。

村里的学校离家里不算太远，走路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不过，再去的时候叶世康还是骑出来三轮车。两位妈妈和两个小孩各坐一边。

村里的学校有些简陋。几人来到时，校门口铁质的、锈迹斑斑的大门已经开启，头顶上“和平小学”四个字也有些褪色。不过，即便简陋，该有的设施也都有。用红漆刷的跑道、规格还算标准的篮球场、跳高跳远用的沙坑、方便学生洗手的一排水龙头以及卫生间等等。

把小孩送到一年级教室之后，几位长辈又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