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冢（丁）15

阿九和程辅渐渐走远，只剩下程以清和程以鑫两个人面面相觑。

程以清看着他，下定了决心。

程以清哥…

程以清阿九不能嫁给你。

闻言，程以鑫只是淡淡一笑。

程以鑫我知道，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程以鑫今日若不是父亲逼我，我断然不会同他来提亲。

程以鑫以清，你放心，哥会祝福你们的。

程以鑫空洞的眸中没有一丝光泽与生气，但他就这样温和地笑着，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程以清心底划过一丝动容，紧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愧疚之情。

从小到大，兄长永远都是这样。

他垂下眸，轻声开口。

程以清对不起。

程以鑫不必说对不起，感情就是要讲两情相悦的。

程以鑫摸索着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以鑫日后，你要好好对阿九，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程以清抬起头，搭上他的手臂。

程以清你放心吧，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爱她。

程以鑫那…就好。

脸上挂着笑容，一抹苦涩却在心底蔓延开来。

.

御花园。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前走着，到了凉亭，阿九停下来，支开了身边的婢女们。

阿九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程辅叹了口气，下一刻便跪在了地上。

阿九一惊，虽说她是公主，但程辅毕竟是长辈，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跪过自己。

阿九程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阿九想去扶他，却被他避开。

程辅公主，老臣斗胆，求您下嫁以鑫。

说完，手掌交叠着贴在地面，俯身叩头，行了一个大礼。

阿九的手僵在半空，低头看着他，表情愈发地凝重，最后，缓缓站直了身子。

阿九若我不答应呢。

程辅那老臣便长跪不起，直到公主答应为止。

阿九沉默着，良久，轻声叹气。

阿九我不明白，以清和以鑫都是您的儿子，无论我嫁给谁，皇家都是与程家结亲。

阿九您为什么非要我嫁给那个我不爱的人？

阿九我知道，我的命是以鑫救的，他为了我，眼睛看不见了，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阿九但是…我不能嫁给他，这样对以清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听完她的话，程辅愣了片刻，随后缓缓起身，但还是跪在地上。

程辅公主刚才说到公平，那老夫便同你好好说道说道。

程辅当初，公主失足掉下了莲花池，以清下去救你不成，反倒也溺了水，若不是以鑫，恐怕皇上和我都免不了丧子之痛。

程辅以鑫的眼睛看不见了，这些年来，虽然他从未跟我提起，但我知道，他受了太多太多的冷眼和嘲讽。

程辅上学堂的时候，虽然有以清在，但同窗们还是明里暗里捉弄他，有时候早上穿着一身白衣去，晚上回来时，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程辅入仕后，明明是皇上钦封的尚书令，朝中大臣明面上恭维有加，实际背地里，都在说，皇帝是可怜他，才赏了一个官给他做。

阿九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沉重，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程辅公主说公平，可我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受皇帝的器重，百姓的爱戴，文武百官的敬仰，一生荣光加身，好不气派。另一个，却永远身处黑暗，还要平白无故受别人的非议与白眼…

程辅难道这就公平吗？

程辅世人已经给了以鑫太多的偏见，如果我这个做父亲地再不偏向他一点，那他可怎么办？

程辅公主若是嫁给以清，以鑫又要遭受到多少非议。

程辅公主，求您看在以鑫舍命救您的份上，就应下这门婚事吧，老臣求您了！

阿九的眼尾微红，身前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阖了下眸，目光看向别处。

阿九以鑫对我恩情，我无以为报，如果以后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哪怕为他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阿九可我不能嫁给他，我不能骗他，我也不能骗自己。

阿九大人，请回吧。

阿九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

她承认程辅说的没错，程以鑫的确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平，究其本源，全是拜她所赐。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答应，这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是三个人的事。

嫁给程以鑫，她不会幸福，程以清也不会幸福，他更不会幸福。

程辅公主且慢。

程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阿九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程辅叹了口气。

程辅公主，老臣这一生跟随陛下，承蒙圣恩，享尽了荣华富贵，没有任何遗憾。

程辅看到您和以鑫成婚，是我这一生最后的心愿了。

阿九一怔，缓缓转过身。

阿九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程辅老臣患了风疾，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阿九什么？！

阿九神情一凛，要知道，风疾是绝症，一旦染上，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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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