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立景氏为后?”姑母有些诧异,毕竟在表哥心里,头一份儿的是乔氏。
表哥抿了一口茶,平静如水:“是有此意,景氏毕竟有了朕的头一个孩子,这半年来管理后宫也算勤谨。”
“那乔氏……”姑母试探地看向他。
怪不得她有此一问,景贵妃若是成了皇后,贵妃之位便空悬着,也不知他是不是想借此晋乔氏的位份。
“仍旧为淑妃。”表哥瞥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婉月为贵妃,母后意下如何?”
我奉茶的手一抖,茶盏撞上茶杯发出刺耳的声响。
“姑母,表哥,月儿失态了。”
“无碍,都是自己人。”姑母摆了摆手,眉眼带笑,“你可想清楚了?不怕你的乔姑娘闹?”
表哥勾了勾嘴角:“她不在意这些。”
“其他也便罢了,只是景氏如今胎儿尚不稳,是否要等上一等……”姑母仍旧有些迟疑。
他摇头:“景氏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我知道为什么表哥这么着急,边境战事将起,他要重用景家父子,自然要给他们一点好处。
姑母定然想到了这一点,她终究是松了口:“既然你意已决,哀家答应你。”
建昭一年七月,景氏被立为皇后,我为贵妃,协理六宫。
我协理六宫后日日繁忙,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乔氏了。倒是听说近来皇帝总去皇后宫中,二人琴瑟和鸣,世人都传帝后伉俪情深。
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明白,表哥是因为景将军打了好几次胜仗,这才待皇后比旁人好上几分。
最近尚妃总爱往我宫里跑,她比我年长两岁,瞧着却更活泼些。
“凌贵妃娘娘,臣妾听说乔淑妃这几日摔了好几个珐琅瓷瓶,一点儿也不像往日娇弱的模样。”她幸灾乐祸地努努嘴,“毕竟那位才是正宫娘娘,她再得宠,又不能生,有什么用呢?”
我只低头绣锦囊,她忽然来了兴趣:“贵妃娘娘手艺可真好,这月下芙蓉栩栩如生呢!”尚妃眨了眨眼,揶揄,“是不是要送与你皇帝表哥的?”
我推了她一把,骂道:“促狭鬼。”
前些日子风寒,烧了几日,秋水请来了太医院的容公子,他温柔细致医术高明,一帖药下去便好了七七八八,我也没什么好送他的,见他身上空空,便想送几个药囊给他,方便他整理药材之用。
这话自然不能同外人讲,我便默认了尚妃的说法。
这日,容予为我请过平安脉之后,我拿出几个锦囊给他:“容公子,婉月素日无事,便做了几个香囊,方便公子放药,或是佩香兰也好。”
容予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礼物。
如今宫里也算有我自己的太医,倒是不怕旁人来投毒了。
……
“还好娘娘所用不多,已用皂荚水催吐,再服两贴药便无碍了。”
我虚弱地看向容予,轻声道谢。他眉心微蹙,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娘娘还是查一查,究竟是谁下了这药。”
我垂下眼帘。
这种日子过得太累,可我已身处其中,又能怎么办呢?
三日后,皇后那里被查出同样损害身子的药物。
皇帝下令彻查,线索直指乔氏。
表哥不信,他来到我的宫殿,甚至问出了是不是我自导自演这样的话。
我只觉得可笑,证据已然摆在眼前,他仍旧视若无睹,爱当真能叫人一叶障目吗?
“表哥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她?”
“朕会的。”
他走向宫门,背影孤寂可怜。
原来这样看他之时,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