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妃:选侍

“答应？”

“是，娘娘快接旨吧。”

才过了一旬，晋位的圣旨已经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俯身行礼，指尖微颤: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李公公走后，阿青扶起我，脸上露出真切的微笑:

“陛下还是记得娘娘的。”

我咬紧牙关，不让那些怨恨的词句吐露出来。

真记得的话，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放我出来。他会愧疚吗？他会悔恨吗？有没有一瞬间想起过我呢？

可是每个晚上，他说的话都会出现在梦里，不停地回响，逼我认下不属于我的罪状。

阿青见我脸色不好，赶忙跪到地上:

“主子，是奴婢失言了。”

我怎么会怪她？毕竟那么难过的时候是她一直陪着我。

“阿青，往后不要提他。”

我将圣旨搁到一边，阿青顺手接过去，点了点头。

一晃时间过了大半年，自出了冷宫，我还不曾见过他。

倒是湫娆和锦书姐常来垂露阁坐坐，我们闲话家常，仿佛回到了待字闺中的时光。

这样平凡的日子，却是我曾经不敢奢望的。

已经足够了。

“主子。”

这日，我从湫娆那里回来，阿青犹犹豫豫地叫住我，

“方才敬事房传来旨意……”

我只听见敬事房三个字便内心咯噔一下，后面的话不听我也明白。

毕竟我不是头一回侍寝，规矩还算清楚。

圣宸宫。

三年不见，君澜昭一如从前，温柔地微笑着。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忍不住垂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含泪的眼。

“魏答应，近前些，让朕好好瞧瞧你。”

我上前两步，猝不及防被他拥进怀里。他摩挲着我的脊背，嗓音有些哑:

“瘦了许多。”

“这些年你受苦了，朕知道。然你有错，不得不罚。”

委屈的泪水洇湿了他的肩膀，我用力咬住唇瓣，只觉得可笑。

我是有错。

错就错在，以为夫君便是夫君，以为我所给予的能得到同样的。

是我太天真。

“朕也想护着你。”

微凉的指尖拭去眼角的泪珠，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往后定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朕才能如愿。”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站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脑中嗡然一声，我几乎站立不稳。

君澜昭轻轻地圈住我，落下一片吻。

……

“恭喜娘娘，是喜脉。”

我没想过会怀孕，直到君澜昭将我揽进怀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婳儿，太好了！”

我掀了掀唇角，笑容是眼见的敷衍。他却以为是我太过劳累。

赏赐很快下来，堆满了屋子。

我又晋了位份。

湫娆握住我的手，满眼焦急。

“后宫妃嫔数十人，如今都盯着姐姐的肚子，我不得不怕。”

“姐姐，你搬来和我同住，好不好？”

湫娆澄澈的目光中隐含的关怀几乎要溢出来，我垂眸轻轻点了头。

好在后果风波不断，却不似她以为的那般残酷，我平安诞下了大皇子，晋了美人。反倒是周当归近来小动作频频，祸及自身。

“是我多心了，周当归大抵早将姐姐抛到脑后，如今她的眼睛全盯着凤仪宫呢！”

湫娆剥了一瓣橘子递到我唇边，继续道，

“还记得刚入宫的骆选侍和王御女吗？”

“有点印象。”

“听说周当归许了她们妃位，要她们毁去皇后的容貌，那两个蠢货还真的信了，结果手段拙劣，被掖庭查了出来，据说当天便招了……”

“再说周当归……”

湫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二姐您猜怎么着？”

我手上动作一顿，只是摇头:“我猜不出。”

“她在掖庭抓人之前又给皇后下了毒，据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差一点，她就得逞了。”

我想到她当日对我的构陷，又想到她如今恶毒的手段，不由攥紧了拳头。

周当归恶毒，识人不清纵容她多年的君澜昭难道就无辜吗？

“好了，在婳儿和孩子面前不要说这些。”

锦书姐姐点好一盏茶，刮了刮湫娆的鼻尖。

“如今她也算是恶有恶报，被贬为嫔，陛下彻底厌弃了她。”

锦书姐姐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传到心尖，我扯了扯嘴角。

冷宫的那些日子早已刻在我的骨血中，随着呼吸隐隐作痛。只是降了位份，被君澜昭斥责两句而已，哪里抵得上我经年痛苦的半分？

远远不够。

我要她比我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