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还不快点回家

葛嗣梨园在上海一开场就是两个月，大大小小演了十几场戏，严浩翔总在最醒目的茶台安坐欣赏，不论这一晚贺峻霖出演是否多，他盼着的只是下了戏与贺峻霖谈天说地。

贺峻霖有吃宵夜的习惯，严浩翔算好了卸妆的时间，在院子后门等他。

“你有没有什么十分喜爱的东西，我可以送你

“十分爱财，望严公子万贯家产与我平分。”贺峻霖舀起一个汤圆塞在嘴里，还没有嚼，又道：“我七你三也不错。”

夜晚凉风习习，炊烟弥漫在夜空中，给这个宵夜摊增添了许多烟火气。

严浩翔被贺峻霖逗笑了，他问：“你很缺钱吗？”

贺峻霖停下了吃汤圆的手，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可是个好东西，兴许你当公子哥惯了吧。”

严浩翔不说话了，他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只羊脂玉的小盒子，通体雕刻着梅花和麒麟，打开盖子，却是一盒细腻的胭脂。

“用羊脂玉装胭脂，真奢侈。”贺峻霖接过盒子，细细地端详着。

严浩翔却不以为意，道：“喜欢吗？喜欢的话还可以再送你一些。”

贺峻霖抬眼看着他，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笑意：“喜欢是喜欢，可你这两个月送我的东西也太多了吧，上次那个镶金的怀表我都还没有拆呢，你又给我送盒胭脂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送了你东西你就不能赶我，就得陪我。”严浩翔把瓷勺伸进了贺峻霖的碗里。

月色十分清淡，严浩翔把贺峻霖送回了葛嗣，两人站在门前互相道别。

“你不用总来找我，也不用总拿东西给我，要是把我惯得向你伸手要水中月镜中花怎么办？”贺峻霖站在阶梯上伸手拍了拍严浩翔的肩。

严浩翔笑了笑，道：“你说巧不巧，南洋有颗宝石便叫镜中花，被英国佬做成了洋戒指，现在就在我家里，明天给你带来。

“行了吧，明天我要去一趟城南，和葛叔请了假，你可以不用来找我啦。”贺峻霖推开了门，回过头又看了严浩翔一眼。

严浩翔站着没有动，他本就没有什么少爷架子，更像租界的外国绅士，举手投足间都很有西方贵族气息。此刻他背朝月光，干净的眼眸、澄澈的眼神，好似天边一阵微风，漂亮又温柔。

借着月光，贺峻霖朝他绽放了笑颜：“笨蛋，还不快点回家。”

在门合上的瞬间，严浩翔想，如果他永远不用和贺峻霖分开该多好。

第二天严浩翔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母亲早起去寺庙上香，特意叫下人替他熬了一碗燕窝粥，可惜等严浩翔起床的时候早就已经冷掉了。下人拿去热的间隙，刘奇雨又找上了门来。

“大哥，你让我半夜去你家商行给你取宝贝，结果日上三竿你刚醒，这不合适吧。”刘奇雨一边骂骂咧咧走进来，一边小心翼翼把一个红丝绒盒放在了餐桌上

“谢谢啦。”严浩翔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镂空的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微微泛蓝光的钻石，被人工打磨得很好，看得出是十分精细的上品

刘奇雨坐了下来，顺便蹭了一碗热好的燕窝粥，道：“你要这镜中花干什么？”

“送人啊”

“这么贵重说送就送，哪家大小姐这么荣幸啊。”刘奇雨说完呼噜了一口粥。

严浩翔把盒子关了起来，道：“什么大小姐，我是送贺峻霖。”

“贺峻霖？该不会是葛嗣梨园里那位揽山月吧？你认真的？”刘奇雨觉得有些惊讶，自从知道揽山月是个男人之后，还以为严浩翔的求偶之路就此了断，没想到快两个月过去了，两人居然在缠缠绵绵，于是他又道：“之前的古德表，蛇香银链，还有你祖母给你留的玉扳指居然都是送给揽山月了？”

严浩翔点点头，他的粥冒着热气，未免有一些太烫了，只好在碗边刮擦了几下。

“严浩翔，你脑子进水了吧？揽山月可是个男的，你在他身上花这么多钱你图什么？”刘奇雨粥也不喝了，放下瓷勺正色道：“这揽山月也是奇怪，分明戏班重头都在他，赚的也不少，怎么就来者不拒呢？”

“刘奇雨，你脑子才进水了吧，我送他礼物是我的事，怎么就成他奇怪了？”严浩翔也不喝粥了，瞪着刘奇雨。

其实仔细想想，严浩翔真的送了贺峻霖很多东西，贺峻霖虽然嘴上劝着，但实际上仍是照单全收，也从没有回过礼。如果今天没有提起来这件事，那他永远也不会觉得不对劲。

送走了刘奇雨，严浩翔闲着无聊便去南边的鱼市街，花鸟鱼虫新鲜夺目，唱诗说书在租界并存。他每看到新奇的珠宝，就很想买下来给贺峻霖送去，他很喜欢看贺峻霖开心的样子。

“小心！”远处嬉笑打闹的小朋友打碎了几个青花瓷，严浩翔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

是贺峻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