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再看炎拓一眼，转身便走。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夜色，步伐依旧沉稳，却似乎比来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滞重。
炎拓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最终化为一片沉凝。
＊
而另一边，熊黑一路沉默地走回自己那辆停在暗处的轿车。
拉开车门坐进去，他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虚空。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炎拓那句话——
“我还以为别人都看得出来我在追她呢。”
追她。
两个字像带着倒刺，刮过心口，引起一阵莫名的不适与烦躁。
他确实觉得顾沅眼熟，那种熟悉感萦绕不去，挠心挠肺。可除此之外呢？
为什么得知炎拓要追求她，他心里倏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他一向只听从林姐的命令，完成该完成的任务，不过问，不深究，更不会对与他无关的人和事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
顾沅是林姐带来的人，是计划的一部分。
仅此而已。
熊黑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混乱的念头压下去。再睁开时，眼中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与木然。
他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灯划破黑暗，朝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然而，有些情绪的种子一旦落下，即便被刻意忽视、掩埋，也已在意识深处悄然扎根。
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便会破开坚冰，疯狂生长。
＊
回到基地，熊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休息去了内部训练室。
他需要消耗掉体内这股无处安放的精力。
沉重的沙袋在疾风骤雨般毫不留情的拳脚下剧烈摇晃，砰砰的闷响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汗水很快浸透了黑色的背心，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每一拳都倾尽全力，直到手臂酸麻，胸口因剧烈喘息而起伏不定，他才终于喘息着停下，精疲力尽地靠倒在冰凉的墙面上。
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
他抬手用力抹去，眼前短暂的模糊中，却仿佛又晃过一幕——
不是训练室的景象，而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经历。
月光下的少女唇角噙着甜甜的笑，“喂，下回我再来找你玩。”
“顾沅.......”他无意识地、沙哑地低喃出这个名字，随即猛地惊醒，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眼神瞬间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还掺杂着一丝对自己失控的恼怒。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他脑子里怎么会凭空多出一段记忆？
*
两天后，城市的另一端。
聂九罗坐在工作室里，面前摊开着雕刻到一半的石料，刻刀却久久未曾落下。
她秀气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原本对于是否要与炎拓一起对付地枭她始终心存犹豫，难以决断。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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