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沈玉容低着头，目光却是不着痕迹地朝柱后瞥去。
藏在那里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她从来到殿内开始，就已然被他纳入眼底。
不过仅仅这一眼之后，就立马收回了视线。
对殿上明显压着怒火的皇帝拱手作揖，开口道，
“多谢陛下挂念，臣的病已经快好了。臣此番入宫，是有一些东西想要让陛下一观。”
“哦？拿上来，让朕看看。”
太监自觉将捧着的一沓账本，送到洪孝帝面前。
顾沅正纳闷沈玉容送来了什么之际，翻看着书页的洪孝帝却是脸色阴沉，怒容难掩。
“这些都是淮乡的？”
“正是。”
沈玉容不卑不亢行礼，“还请陛下为淮乡百姓主持公道。”
淮乡？这跟薛怀远的案子有关吗？
顾沅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实在担心不已。
直到沈玉容告退离开，他漆黑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两人视线相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发现。
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冷涩如冰泉，非一日之寒。
顾沅心尖微颤了一下，背身逃进了内殿。
要她说，司徒九月就不该救他！不如让他死了！
现在又折腾出这么多事，很难有完全解决，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想到薛芳菲身上还背负着青楼女子琼枝的命，只觉得自己心口也实在发堵。
一开始她只想为自己复仇，再后来她想帮薛芳菲讨债，再到如今，她也想为那许多不为人知的枉死之辈求一个公道。
可公道究竟在哪儿，皇权之下，就不会有真正的公平公正。
洪孝帝再进来时，所见就是顾沅蜷在榻上，一个人抱着膝盖望着夜空发呆的场景。
孤独又破碎。
心口泛起奇怪的酥麻，比此前御花园内初见还要猛烈，陌生又熟悉，让他震惊又不安，抬手捂住心跳猛烈的胸口。
“陛下，您来了。”少女适时回身，看到他时微微一愣，连忙抬手去遮眼下的湿红，模样笨拙又单纯。
被洪孝帝看在眼里，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少。
“姜梨，朕准你出宫了。”
........
“姜二娘子，到了。”
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睡得昏昏沉沉的顾沅却是毫无动静。
那人准备接着喊，暗处忽然窜出来一道黑影，“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拖着尸体下去。
男子悄然进到马车内，将人抱了起来。
熟悉的怀抱，让顾沅下意识在他怀里寻找着舒服的姿势，睡得不愿睁眼。
对她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萧蘅是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走吧。”
一声令下，马车悠然驶离。
深夜的姜府后门外空无一人。
.......
萧蘅将顾沅安置好后，刚要离开，衣袖却是被轻轻一扯，让他不得已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阿梨？”
他蹲到她耳边，轻声试探，“你是已经醒了吗？”
女孩动了动嘴唇，咕哝了两句含糊不清的话。
萧蘅耐心十足地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哄着道，“乖，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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