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听他的,不怕他把你带沟里吗?”黎簇暗中翻了个白眼,搞不明白王盟为啥对吴邪那么忠心。
王盟笑了笑,可能本性使然,他真的没怎么想这方面的问题,“要进沟也是老板先进沟。”他说,毕竟依照老板的邪门体质,要出啥事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他。
“我怎么觉得你在内涵你老板。”少年讲道,“算了,我去外面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异常情况。”
他虽然在学校不认真学习是个学渣,但不代表他脑子笨,吴邪那个老男人套路一套一套的,要是自己不主动起来,指不定被牵着鼻子给带到哪里去。
黎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日格应该给所有人都送了热水回去了,便走出房间下楼到大堂的位置。
现在大家都呆在房间内,就连打算窝在车内将就过一晚的王导团队的几名女孩子,也被劝说进来好好休息了。他抬眸上下左右逡巡着大堂的装饰摆设,而后目光落在厨房的方向。
正当他想过去瞧瞧时,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往外走,大概是晚饭后喝了不少奶茶,他现在忽然感觉很急,要去方便方便解决三急问题。
沙漠昼夜温差大,他是了解的,可仍抵不住门口才迈出半步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赶紧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往后面不远处围着骆驼的简易围栏小跑过去。
放了水后,黎簇觉得浑身轻松许多,他无意抬头仰望天空,发现今晚的月亮圆圆的,光芒特别明亮,但伴随黑夜的静谧又一如既往的清冷皎洁,就好像……
他脑海中浮现初遇叶无尘时的场景,白衣出尘,双眸阖闭,肤若凝脂白玉,青丝如墨,头上银饰泛着冷光,真的就像此刻所见的天上明月一般。
原来他不理解苏万为什么那么喜欢沈琼,但此刻望着这轮明月,他想,自己似乎有些懂了。
她很强大,很厉害,很好看,似乎也很有学问,言行举止像书本里或者电视上描述的书香门第,又偏偏流露一股超凡脱俗的潇洒淡然……这样一想,黎簇忽然觉得自己和她的差距犹如天堑,在地宫中就是她握住自己的手才让自己克服了恐惧,不至于那么害怕。
他知道自己因为过往家庭的不幸而敏感多疑,甚至有点神经质,也认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会浑浑噩噩且平庸活到生命尽头。
可偏偏发生了那件事被吴邪拉入未知的迷局里,他本来应该非常怨恨他的,但很幸运的,他们遇见了从天而降的叶无尘……
不行,还是得找出这里的异常之处,黎簇晃了晃脑袋,把纷杂的思绪甩出去,他要变得比吴邪厉害才行,那样才有资格去试一试抓住她留在自己身边。
回到大堂,他轻手轻脚接近一楼唯一亮着灯的厨房间。
距离越近,细微的水流声越清晰,借着暖黄色的灯光,他透过狭窄门缝窥见了背对自己坐在浴桶里沐浴的苏日格。
老实说,他也不想如此猥琐偷看女人洗澡的,又不是小尘,所以他就打算随便瞧一眼,若是没有啥值得注意的,他立马走人!
可惜,黎簇没能按照他心想的那么快离去,因为他看见了苏日格后背右肩胛骨的地方,有个鸟类的纹身图案,很像传说里的凤凰形象。
没等他再多瞧几眼,似察觉到有人窥视,苏日格警惕地扭头回望门口的方向。
然而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外面,于是她又收回警惕的视线继续洗浴。
门外阴暗的空间,黎簇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就要被发现了。他按住胸口的位置,动作极其小心地挪动步子移到楼梯前,默默上楼返回房间。
甫一进去,刚盖住被子的王盟往下拉了拉,眼带困意地望向他,“你去哪里这么晚?不久前老板过来,让咱们早点休息。”
“没去哪里,盟哥你困的话先睡吧,我洗把脸就上床了。”黎簇抽掉暖壶上木塞,倒了点热水进盆里加上冷水调合温度。
突然想起吴邪的嘱咐,王盟赶紧问道:“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啊?”
“没有啊,怎么了?”
“队里有人生病了,老板担心不是普通的病症,就和苏难那边挨个问了遍。”王盟回道,其实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因为生病的是苏难的手下,他们可比来沙漠拍纪录片的几名女生要强壮得多,她们反倒没有任何不舒服的,但他们之中就有人倒下了。
黎簇顿了顿,拿起浸湿的毛巾拧干擦拭脸庞,“沙漠环境恶劣,生病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队伍的物资里都备着药呢,种类齐全,把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你不懂,我老板比较邪门,哪怕碰上生病估计也是不同寻常的病。”王盟一脸神秘地告诉他。
“怎么个邪门法?”黎簇好奇心起来,连忙追问道。
王盟没有对他讲太多,反而卖了个关子,“等明天起来就知道了。”
夜色愈发深沉,所有人都进入黑甜的梦乡。
没人知道,凌晨时候,昏暗的走廊上,一道明显是男性的身影步履蹒跚地移动,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楼梯,然后消融进无边的夜色里。
时间很快过去,旭日东升,天色明亮灿烂,还处于熟睡状态的吴邪冷不防被女人的尖叫惊醒,立马弹坐起来。
他习惯性看向叶无尘那边,女孩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认真阅读着,仿佛不受影响。
“发生什么了?”
“有人死了。”不过一息之间收回神识,叶无尘淡淡说道。
死人……难道是昨晚那个苏难的手下?他赶紧爬起来穿衣服顺便草草洗漱一番。
临出门前,吴邪回望低头看书的女孩,“能和我一起吗?”
若是换作以前,他定是直接走的,因为她会跟在自己身后,防止自己遇到任何危险,可现在嘛,自己不开口她就安静呆在原地做自己的事。
叶无尘抬眸望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三秒钟后她放下书籍起来走向他,“走吧。”
死的人名叫叶枭,王导团队的听说死人的事情后便一直呆在屋内,马老板和其他人则随意瞥了一下就离开了,然后存放草料的木棚下仅剩苏难、吴邪及黎簇叶无尘。
吴邪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尸体表面的伤口,发现死者生前严重自残过,伤口都在内侧,呈纵向,是用小刀片一刀一刀划出来的,甚至耳朵上也有伤口。
“下手可真狠,简直要把刀片塞到耳朵里,他死之前一定很痛苦。”他感慨道。
苏难蹲下伸手合上死者的双眼,“他做这一系动作的时候,应该很安静。”说完,她四处检查没看到刀片,便疑惑出声:“刀片呢?”
吴邪听见此问顿时反应过来,才站起来没几秒的他又蹲下伸手钳制住尸体的下颌弄开他的嘴巴观察,看见明显的伤痕就知晓了答案。
“他把刀片吞下去了。”他说道。
旁边的黎簇立马回忆起自己刚出校门不久遇到的事情,那个划伤他背的黄严死之前自残导致失血过多而亡,就像这个苏难的手下一样。
他慌乱地后退几步,正好站在叶无尘身边,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在寻求安慰。
叶无尘偏头看他带着不安表情的脸庞,悄然运转灵力输送安抚,“你怎么了?”这少年似乎又要呈现心疾发作的症状,她不免心生疑惑,凡人的心疾可真是棘手,似乎总是容易反复发作。
不知是不是女孩的眼睛过于清澈纯净,令他生出别样的想法,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脸上的表情害怕中夹杂一丝丝委屈,“我……我没见过死状那么惨的人……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很可怕!”
可怕?叶无尘倒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原先降魔除妖见过比这可怕更多的,已经习惯了,反正躯体最终都会走向消亡的,哪怕是她们修士也一样,不能更上一层楼,寿元耗尽之时便归于尘土。
“无须害怕,生死乃人之常情。”她略显僵硬地安慰黎簇。
听见后边两人的对话,吴邪觉得这听着怎么就不对劲呢?于是他回头看向黎簇少年,结果一下子被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给刺激到了,好小子又得寸进尺了!原来搁这儿跟他媳妇装可怜呢!
他赶紧起来三步并两步迈到黎簇身旁,一把勾住他脖子向下压小声地问道:“黄严死了怎么没见你怕?别忘了他可是死在你边上的。”
黎簇被勾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松开手,为自己辩解:“拜托,当时我都昏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黄严的死因还是他在医院醒来后,当时的主治医师告诉他的。
“是嘛,原来你胆子这么小,男人胆子小这怎么能行,以后怎么保护喜欢的女生?”吴邪似笑非笑,似乎在暗讽什么。
“我可以找个厉害的,她保护我就行。”少年恬不知耻地回怼吴邪。
厉害的……吴邪的视线隐晦地落在叶无尘身上,呵呵,臭小子果然在觊觎他媳妇儿,不过他以为扮可怜就能打动媳妇吗,别想了,再可怜也没用!要拿下媳妇不能走寻常路,但他不会告诉黎簇这小屁孩的,情敌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他和媳妇之间。
“走,回去我们好好谈!”他着重强调最后三个字,勾住少年肩膀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