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谋

“还不是我亲爱的‘哥哥姐姐’们怕我在礼拜堂中乱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于是多上了几道保险措施罢了。”艾斯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实际上极为悦耳，宛若流淌的清泉，“不过小宣，你来的正好，快把我放下来吧。像这样吊上一整天，哪怕是我，也会体力削弱，从而影响后面的行动的。”

“就这样听你的把你放下来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况且我大小也是个商人，你这样不给任何好处就想让我帮你，凭什么？”施小宣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而且以你的能力，你应该能自己挣脱的吧？又何必非要等我过来呢？”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虽说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几分，但并无任何能力，只能算是个普通人。你觉得这种绑法，用的还是铁链，普通人能做到这一点吗？除非我把这个十字架直接弄倒，但那样动静太大，善起后来会很麻烦，也就别想悄悄趁机考核一下那支冒险小队了。”艾斯有些无奈，“还有凭什么……就凭我是掌管你任务领取和工资发放的人？”

“……报销我这次任务的路费及店里可能有的损失费，我放你下来。”施小宣沉默了一下。

“成交！”艾斯一口答应下来，身为卡玛利拉世家的继承者，他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你和你姐姐这习惯讨价还价的性子还真是相似，不过你们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自然是养家了，主要还是补贴店里。我这次出门时请恩雅姐姐和李尚轮哥哥帮忙看店，以那两个人善良好骗的性格一定会好心低价出售赠送好多东西的，我已经可以想象出店里的亏损了！悠莉姐姐和子音哥哥也都不在，啊不，就算他们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他们现在看上去比我还年轻！”艾斯的话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施小宣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边解开铁链边念叨，身上的怨气好像快要实质化了：“明明我才是年龄最小的那个！我也还未成年！怎么就成了我去赚钱养家了？！”

“冷静啊，紫月他们也是迫不得以才出去避风头的，虽说这个风头避得有点远，听说直接换了个世界。”终于重获自由的艾斯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而且你依然坚持打理宠物店恐怕也不是为了钱吧，不然其实用不着宠物店，鬼影内部的活动资金就足够多了。毕竟鬼影大多成员最不缺的就是钱，资金一向丰厚。而且你在的那家宠物店所处的商业街似乎是在驱魔族的投资下，本来是由你管理的，但在与驱魔族闹翻后，你果断归还了管理权却没有将其搬离，甚至‘澄’在之后也将他的心理诊所开在了旁边，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句‘为了赚钱’能解释的。”

“如果说当时的话，大概是怕姐姐会伤心吧。那可是姐姐的心血，我怕她如果有一天回来看不到宠物店会伤心的，把我和青蛇一起宰了炖汤。“小宣难得有心思开玩笑。也许是在这座礼拜堂中环境幽暗气氛正好，再加上艾斯也算值得信任的人，他难得说了真心话。

“就因为这些？我记得当时在你们的档案上，玄紫月可是确认死亡了啊。”艾斯看着他，“而且你不也和那些驱魔族人是朋友吗？玄紫月也只是你的收养者而非你的亲生姐姐啊。”

“你也说了他们是朋友，而悠莉姐姐是家人啊，孰轻孰重很清楚。我本是个孤儿，遇见悠莉姐姐后才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家人，她对我很重要。”小宣坚定地开口。”而且，也可以说是习惯了吧，不管是我，还是附近的那些动物，他们都习惯了在有困难的时候来店里寻求帮助，若是有一天宠物店突然不在了，那些被人们伤害的动物，又将怎么办呢？”

“小宣你……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啊。”艾斯叹了口气，就像他嘴上说车恩雅与李尚轮会给店里造成亏损，但还不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艾斯看着他，有些后悔：“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会给你带来困扰的吧。”

“你是指我的能力吧？没关系，我早就接受它了，甚至于喜欢这份能力。”施小宣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他的能力名为“嫁接”，是可以把动物的命运嫁接到人身上的能力，即一个人怎样对待他身边的动物，若被他撞见，那么这个人便会遭受身边人的同等对待，类似于诅咒的能力，而且是被动的，不可控制。因此他经常会因这种力量无意识地伤害别人，一开始他也很难过，可是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他开始慢慢接受这份力量。

“那时我因不愿伤害那些伤害动物的人开始试着阻止姐姐，姐姐听从了我的话。但我并不知道那样做会使她失去生命。因为不愿让我难过，姐姐暗中离开，若不是遇见了姜夕夜，可能她便会死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便再也找不到她了，而这些，都是我的无知与过份的善良造成的。”小宣的语气低沉了下去，“在姐姐离开的日子里，我经营着宠物店，见识到了更多人类伤害动物的事件，也渐渐开始理解姐姐为什么不愿去相信人类。我开始和当初的她一样，陷入了复仇与伤害的魔咒中。若不是姐姐及时赶回将我拉了回来，我可能就已经因伤害人类而被驱魔族清除，或者像当初的她和子音哥哥一样，开始魔化，变成一个冷血的复仇者吧。”

说起来我其实挺后悔的，如果不是当初我什么都不懂，天真地劝阻她，她也可能就不会因停止惩罚人类而遭受契约失效的惩罚；如果当初我再敏锐一点，及时察觉到她的不对之处，那么她可能就不会离开，也不会因驱魔族而遭受那么多危险了。她以瞒着我让我安心的读书就行了？这样才更让放人放心不下啊，若是早一点告诉我的话……”是不是能改变些什么呢？施小宣自己也不清楚，随即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定了神：“不过现在我们又见面了，这样就很好了，我会保护好她，子音哥哥，青蛇，还有我们共同栖身的鬼影的，因为鬼影也是家啊。艾斯你也是明白的吧？如果你也有一个在黑暗时陪伴你的人，就更能理解了吧？”

“………的确理解。”艾斯若有所思，在小宣惊讶又好奇的目光下笑着开口，“但那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还是以后有时间再讲吧。先不说这些，你见到浮空城那两个人了吗？他们说什么了？”

“自然见过了。说起来你也是够幸运的，因为调查卡玛利拉世家的缘故，浮空城那边派出了两个卧底，一个成了你的女佣，一个是和你关系很近的管家，而且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居然也都相安无事，你也是够心大的。”小宣吐槽，“倒也没什么，消息和我们知道的差不多，他们表示愿意和我们联手考核DoDo。协会那边也为了保险起见派了两个人，与我不算陌生，因为我曾听姐姐提起过。一个是你的搭档，响在李家时名义上的妹妹，上次与除妖师联手去找姐姐她们麻烦的李千阮，另一个则是响曾经的主人，谜非。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因此一时没防备。李千阮已经到了，由于被告知的较晚，虽然我已经收了灵力，但估计她已经感知到灵力者的存在了。谜非估计明天也会到，但这都不算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听那个哈根说明天会将DoDo带来的人是你曾经的挚友，是一个叫贾士的人。我查过了，他的身份没有漏洞，原本和你在同一所小学，后来又转去了DoDo所在的学校。”

“你确定真的是贾士？”艾斯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表情就有些奇怪，在得到施小宣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恍惚，“有漏洞才奇怪吧，这个身份毕竟是我参与捏造出来的，我可是鬼影一流的伪装大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个贾士还有另一个名字，他叫唐晓翼。”

在小宣也陷入沉默之后，他继续开口：“唐唐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亚瑟和唐雪没时间照顾他，便是鬼影成员轮流带。那家伙从小就显现出大魔王的潜质，我带他那时卡玛利拉家族中正好事情较多，分身乏术，在他的提议及我的斟酌下，我们决定给他一个能合理留在我身边的身份——也就是贾士。后来他有时也会以这个身份出去闯祸，也没人管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唐晓翼回来了？也就是说，我马上可以见到姐姐了？”施小宣关注点不同。

“或许吧。”艾斯有些无奈，“那得等明天了。”

“对了，你们家有獒犬对吧？那你不应该带我来的，万一不小心嫁接发动，你的那几个哥哥姐姐可就危险了。”施小宣忽然开口。

“只要不直接和你打照面就行了吧？再者，他们对自己养的那几只犬还算不错，你应该也能从獒犬那里知道，毕竟你也能听懂动物说话。而且以你的另一个可以直接判断动物病因伤势的透视能力，会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伤？”艾斯不置可否，“让七个孩子吃点苦头也好。”

“……行吧。对了，今晚我睡哪儿？你的房间被苏菲占领了，我也不是客人，乱跑的话可能会被李千阮发现。”小宣问道。

“就住这儿。“艾斯回答，“注意地板。”

借助手电的光亮，小宣才看清楚，那所谓的木地板其实是一层棺材：“你准备让我睡棺材吗？！”

“有何不可？”艾斯反问，“那些失踪的镇民也在这里，出于‘共存’的戒律，他们不会伤害镇民，这里暂且安全，今晚不会有人过来了。而且顺利的话，镇民们明天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我替他们谢谢你啊。”施小宣脸上露出了类似于玄紫月每次坑人前才有的笑容，令艾斯一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时他才觉得这两人可能是亲姐弟，这种坑人的前奏简直一模一样。小宣缓缓开口：“没关系，反正明天在有人来之前是我把你绑上去的，我会尽量轻点的，别担心。”

艾斯：……不，你这样一说我更担心了，万一你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还是扣你工资吧。

DoDo是吧？明白了，我会把他们带过来的。”黑暗中响起了沉稳的少年音，借助微亮的手机屏幕可以隐约看出那是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愁之意，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落在了那方黑暗中。他像是在凝视着黑暗中的某物，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