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3,夜中相逢，百飨相遇

跟山药鸽子汤还有稻打过招呼之后我就去外面走走了，陌生的环境总归还是需要探索的。房间是一个院子里的其中之一，院子内外都摆放着符合这个时候的装饰，看起来和平常人家无异。但院子的整体风格看起来不像是北京烤鸭会整出来的，倒不如说这像是竹烟典当行所有飨灵一起整出来的，最明显的就是有地方挂着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旁边还有放账本刀具的地方。也不知道特地留出这样一个地方是不是早有预谋，这一路过来都挺顺利的。

　　外面张灯结彩，相比起现实里“一到过年街上就什么都没有”来说，这个理想乡的人们更愿意走出家门，和街上的三两街坊邻居一起。因此街上格外热闹，大街小巷都能听见吆喝声，光凭这一点就能知道今天晚上定然是热闹的。不过我能不能出去还是另一回事。

　　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却想的是今天晚上都有谁。不出意外我能用借口带着冰糖葫芦他们出去，出意外想来这个晚上不会怎么平静了。我来耀之洲就是图着一个不平静来的，但要是能有机会一起出去转转也不错。我终于遇到像小孩子的飨灵了，呜呜。

　　没走太远，怕迷路，不过多久就回去了。路上被热情的老婆婆随手塞了几个红包，这我倒是没没见过…想着带回去塞给冰糖葫芦和其他小孩子，顺便给山药鸽子汤还有稻讲了街上的风景。

　　期间心里一直感觉到很怪异，但说不出来是由于什么，还以为是我水土不服的原因，也没告诉谁。就这样，我们一直等到晚上，等到北京烤鸭喊我们出去时，我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来的飨灵实在是太多了吧！这个院子真的可以挤得下这么多飨灵吗！

　　“比我想象的要多。”北京烤鸭转了转手里的烟杆，表情却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都来了？”屠苏酒把刀扛在肩上，一手拿着一坛酒，在飨灵群中寻找龟苓膏的身影。

　　“好多人噻！”

　　“那个…可以把你的头饰收拾一下吗？”

　　川味火锅旁边挨着腊八粥，而腊八粥旁边又是屠苏酒，她被夹在中间，连探头去看另一侧的青团都有些困难。串串香无奈地替川味火锅整理头饰，才让腊八粥得以解放。不过还没多久，川味火锅的头饰就伤到了匆匆路过的煎饼果子和狮子头。还不等川味火锅反应，她就被串串香按住不许动了。

　　院子里一时间站满了飨灵，我躲在房间里面，时不时探头去看，但完全没有胆子站到他们面前。稻准备稍作准备再出去，山药鸽子汤趴在我身上，顺带拍了拍我的肩膀，自信地对我说：

　　“御侍，我去找他们玩了。”

　　“诶等等——”我猝不及防抓空，眼看着山药鸽子汤跑出去，我就知道我也待不了多久了。

　　北京烤鸭让几个领头的飨灵聚在一起，准备先清点这次来的灵数，方便之后准备年夜饭。

　　“忘忧舍，机关城，景安商会……连北朔王也在，呵呵，这倒是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扭头再看一眼叙旧的玩乐的，一时间清冷的院子里也有了不少热闹。如若不是来谈事情，真的来过年就好了。北京烤鸭不禁有些感叹。

　　“我兄弟呢？”安抚一把肩膀上的小鸡崽子，辣子鸡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那个红色的身影。

　　“在屋子里，他不方便出来。”

　　“你怎么跟豢养他似的。”佛跳墙皱眉。

　　“他毕竟受了伤，能躲多久是多久吧。”

　　“聊什么？带我一个！”

　　山药鸽子汤突然出现在众飨灵中间，挨着北京烤鸭。好歹作为见过大场面的，几个飨灵也没见过这样的存在。不光是西湖龙井，连明四喜都面露不悦。辣子鸡倒是意外大于不悦的，还不等他开口问，北京烤鸭就镇定自若地回答。

　　“格瑞洛厨师工会的飨灵。不必惊讶，她是和御侍，还有稻一起来的。”

　　虽说不必惊讶，北京烤鸭这一言既出，引得不少飨灵都严肃起来。先前北京烤鸭可是没告诉他们御侍还有稻会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他们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变故上。

　　“稻？她叫白粥吧。”

　　“御侍不是早就在那场灾难里……”

　　“我知道。”

　　“可她的确来了。”

　　没有谁回应山药鸽子汤的疑问，北京烤鸭回答了西湖龙井的疑惑，其他飨灵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山药鸽子汤见气氛严肃，也没谁回答她，只好兴致缺缺地说了句没趣，起身就准备去其他地方，找别的飨灵玩。

　　“万物终焉，山河灾临之时，你我同见她故变。”

　　“但如今，山河全变，事亦同变。”

　　庐山云雾和人参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等待北京烤鸭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好巧不巧。

　　我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我不敢出去打招呼啊！本来正准备出去，就看见他们围在门口，在谈什么。而且谁都没有注意到我。我说那好让我听听你们在聊什么，在聊到我之前稻就出去了，我看着她镇定自若地过去，不管是北京烤鸭还是冻顶乌龙再或者其他的飨灵都没有发现她，心里为之震撼的同时发现现在房间里就剩我一个了。也准备逃出去时好死不死开始谈我了。

　　我没有那个胆子过去，谁知道刚才是不是他们在装瞎。看看这里站着的，一个两个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至奸商下到王爷，一个社畜是没有力量对抗这些家伙的。

　　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继续等了。听他们说话，这种好像那半白话的对话听起来无异是一种至极的煎熬。我知道耀之洲是东方，可我已经是一个步入现代的东方人了，可不可以来点白话文，好久没上学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事啊。

　　我从房间中微微探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这时候被发现。那就完蛋了，而且会很尴尬。他们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谈论有关于我这幅身体的原主人的事情，但冻顶乌龙突然朝着这里瞟了一眼，我们的视线刚好对上。

　　“……”他朝着我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我心里已经开设一个大舞台了，一个我对另一个我说你看这不就完蛋了，谁看的你？北朔王，内个夜盲的男的。你看他和蜂王浆打架不成你现在好说歹说不得挨一顿。另一个被说了也不服气，反驳回去说他不夜盲吗，他就带一个眼镜你期待他看见什么，看见你一头粉毛跟雕花蜜煎似的还是跟腊八粥似的，这来的飨灵里有也有粉毛啊你又不是唯一，你唯一大概是唯一的蠢。想这事，头还不缩回去吧还搁这支棱着。表面说他咋可能看得清，现在看不清也得看清你不是雕花蜜煎。然后她们两个就打起来了。这东西就在我脑海里不算完美的落幕了。

　　然后我意识到我头真的没缩回去，视线再一次聚焦的时候除了冻顶乌龙之外其他飨灵也都在看着我。

　　我说，我是雕花蜜煎，你们信吗。但我没发出声音，因为我知道只有冻顶乌龙一个飨灵夜盲，剩下的属于是我现在看着我自己想变成一个夜盲。

　　“对不起，你们继续，我是空气。”我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直到他们略有些犹豫的交谈声又一次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才如释重负，内心默念了好几遍不要把我拉出去之后，想了想他们要是愿意做什么的话整个耀之洲都拦不住他们。一时间心如死灰，干脆躺在房间的床上，死了。

　　“…真的是她。”辣子鸡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他的小朱雀就笑着开口了：“你不会看不见吧？连我都看见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辣子鸡敲了下朱雀的脑袋，示意它赶紧闭嘴。一时间，这里无比沉默。

　　“看来这次，来的不亏。”

　　“你也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不是么。”

　　北京烤鸭笑着回应佛跳墙，眼看着是聊不下去了，他就先说：“今天除夕，好好等待新年的到来吧，事情都留到明天再说也不迟。”然后第一个离开。

　　剩下的飨灵没几个能聊得来的，互相打了个招呼，闲谈两句之后也散开了，各自去找自己带来的飨灵谈去了。我听不见声音了，于是探出头来，看见飨灵基本上都已经离开，才长舒一口气，思索着找个好时机赶紧出去，混在飨灵群里，别被发现是最好。

　　在那之前，我要先做好心里准备再说。

　　外面孩子的欢呼声和交谈声融在一起，冰糖葫芦围到茶糕身边，追问她：“哇——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呀？明明他们能成为好朋友的呀，朋友不是很重要的存在吗？”茶糕没有明确回答，只是神秘地回答冰糖葫芦：“世间如何，变幻莫测。不作故事中人，自然不知他们是何想何思。做听客，听这痴儿侠女几经流转，听山川多少光耀，故事如何绵长悠远，便足以。”

　　冰糖葫芦若有所思：“所以，那王爷如今就是个痴儿，寻他的侠女吗？”

　　“那就说不定咯。今日且讲到这里罢。”

　　茶糕把折扇收好，身边恰巧人参走过。她向人参打了个招呼，随即起身和冰糖葫芦告别。说是去找歇息的地方，冰糖葫芦虽不明白，但也乖乖摆手再见，并告诉茶糕院子里有好几处地方可以休息。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熟人，好像曾经都在说书的桌子上见到过对方。茶糕看着身边交谈的飨灵，大部分还都是脸熟的，都来找她听过书，要么就是歇脚时相互见过一面。她少有什么兴趣参与不说书的活动，今个算是例外，没想到还真让她找着地方了。说书也不耽误。

　　她和许多飨灵擦肩而过。到处拉飨灵打麻将的川味火锅被串串香死死拦住，川味火锅一脸正经地告诉串串香，之前那个黄绿色头发的男的不在，她这次肯定能赢个爽快。冻顶乌龙和蜂王浆之间实在是太无言，蜂王浆最终去找冰糖燕窝了。冻顶乌龙闲的没事就去找佛跳墙，没想到半路被个小家伙抢了眼镜，没能看清楚对方是谁，幸好院子里到处挂着灯笼，还不至于看不清。

　　双黄莲蓉月饼一副得手的样子，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拿了谁的东西，只觉得这恶作剧很成功。进来之前就听到他们在说他是夜盲的，于是顺手把眼镜拿过来想看看是不是这样。眼下他愣在原地，双黄莲蓉月饼一副得逞的模样，暂时是不准备把东西还回去了。

　　与此同时，汤圆和饺子原本带了些甜点，但入门时被双黄莲蓉月饼骗着玩游戏，现在也找不到放在哪里了，正着急地寻找。汤圆无意间走到南京板鸭身边，趁着她和生煎谈话的空隙，询问她是否有见到过一盘糕点。

　　“糕点么？未曾见过。”

　　“去那边的桌子上看看？”

　　生煎指着堆满了食物的石桌，桌子不大，上面被东西堆得满满当当，一眼望过去什么都有。汤圆向两个飨灵道谢，随后一路小跑，前去桌子旁寻找。

　　院子里还有几张石桌，多数都被食物占满。饺子寻找的石桌上也全都是食物，他不好下手，盯着一堆酒和糕点，实在是找不到哪个是他们带过来的。

　　“在找什么？”武夷大红袍恰巧这时走到饺子身边，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想着顺手帮帮到也好。

　　“唔…就是，我们带来了一些糕点，但是现在找不到了。桌子上也看不到有。”饺子向着武夷大红袍比划他们带来的食物的样子。

　　武夷大红袍思索了下，最终把他引到房间附近，那里摆的也有东西。石桌上什么都有，找起来太麻烦，倒不如可以先去那里看看。还不等他转身离开，就看见了急匆匆的龙凤烩朝着他跑过来。这次不用再问也知道是龙凤烩又动了雄黄酒的草。

　　“还有龙须酥的小饰品。”龙凤烩略有些不耐烦：“她带那么多零散东西过来干什么？！现在丢了都要我找。”武夷大红袍轻笑，想来他现在也没什么事，龙井去找别的飨灵谈事了。他就跟着龙凤烩一起去找东西。

　　两个飨灵问了站在一堆植物旁边的陇西腊肉，很可惜陇西腊肉并没有给出什么准确的答案。之后就遇上了抱着熊猫的麻婆豆腐——熊猫的手里抱着一盆草。

　　“葱花！这东西不能吃！”麻婆豆腐一手拿着其他东西，实在是止不住熊猫葱花的动作。正当她手忙脚乱之时，武夷大红袍趁机把那盆草从葱花的嘴下救出来，放到了龙凤烩手里。

　　“那是你们的啊，真是抱歉。”

　　麻婆豆腐见状，抽出手来稍微拍了葱花一下。葱花委屈地缩成一团，抬不起头。武夷大红袍轻笑，和她聊了些关于熊猫的事情后，被龙凤烩拉着回去找雄黄酒交差了。

　　前脚刚和新朋友告别，后面手就空出来了。北京烤鸭顺手帮麻婆豆腐拿了点东西，待他们一起收拾好之后，麻婆豆腐立马把葱花抱在怀里，避免葱花再做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情来。

　　“今天来这么多飨灵，也是辛苦你们了噻。年夜饭需要帮忙吗？”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看看。”

　　麻婆豆腐笑着，大步流星带着葱花离开了这个适合交谈的地方，独留北京烤鸭一个飨灵待在原地。

　　手中的烟杆抬起又放下，烟雾飘向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