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疲惫身躯

第四章 疲惫身躯

屋子里的人也听见青杏的呼唤声了，烟墨打趣道：“若不是您年岁大了，刘妈妈怕不是您洗澡都要给您扶着了。”

何芳流被这促狭话噎着了，故作生气地冷声道：“多嘴！”又像是转移话题一般说着，“水可备好了？”他按着太阳穴，颇有些疲惫了，只想着早些泡一遭热水，赶紧梦会周公去。

“诶，早就备好了，晚膳厨房也做好了，您是先用膳还是先洗漱？”菱角答复道。

“先洗浴吧，晚膳？”何芳流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想吃饭的样子。

大概是这些天照顾出了心得，烟墨劝阻道：“您可别说不吃啊！要是明天叫刘妈妈晓得了，我们是逃不了一顿好打，至于您，刘妈妈她怕是得天天拿勺给您喂饭了！”

一想到被刘妈妈亲自喂饭，何芳流赶紧脊背都一阵发寒，颇有些膈应地轻踢烟墨了一脚，“说什么蠢话，怪叫人恶心的！”但是想到刘妈妈似乎还真干得出这种事来，何芳流只好头疼地说道，“备饭吧，洗完便用膳！”

烟墨嘿嘿傻笑着，“得嘞！可给您准备的又丰盛又舒心了！”

何芳流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呆立的菱角，说道：“你也先下去吧，我不习惯别人服侍着洗浴。”

“是。”

门扉关闭，以一声吱呀合拢了一室的喧闹，只留下些许尘埃飘飘而起，轻缓坠落。

带着潮湿黏糊的热气蒸腾向上，吹得人颇有些晕陶陶的，何芳流自在地长舒一口气，两手搭着木桶边上，头也向后仰倒去，感受着这好不容易的清净时光。

何芳流眨了眨眼，只想着把脑中的杂音都清除了，一时之间静默无语，他似涣散了心神，有些呆呆地盯着头顶，好半天才收拢心思精神起来。

他低声说道，大概是对自己说吧，“这下是真的到京城了。”

那天突然昏厥过去后，一时疾病爆发，常来的大夫几乎是要侯府准备后事了，但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还是自己命硬，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甚至没几日又精神了起来，若不是身体亏空的厉害，甚至叫人以为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

喉咙突然一阵发痒，何芳流清咳了两声。往后得加强训练了，他苦笑着捏了捏拳头，不然别说是什么想要行军打仗，怕是连而立之年都难以熬过。

虽然那日里大夫的话没让他听见，但是府中的闲言碎语他也有所耳闻，连着两次疾病，到底还是让他这副身体亏空得厉害了。

就算是不听见那些叽叽喳喳，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孱弱，行动时、呼吸间，都不比以前的舒坦自在，只能感受到灵魂深处带来的疲惫和倦怠，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他按住胸前鼓动的烦躁，却压不住喉头的干涩和发痒，“咳咳咳”，何芳流一手握成拳想要堵住口腔中喷涌的气息，但最后只是发出了一阵闷闷的咳嗽。

感受着现在这副身体的滞涩，又想到前些日子母亲对自己说的话，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这下怕是再也不能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