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海风许愿,与你在山海相见。
顾一野的晚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阿秀走后的第二年,年仅54岁的顾一野递上了请辞信。
每日醒来,眼前都是那堵白花花的矮墙,像个牢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像往常一样,坐在医院门口晒太阳,来了倦意,不知不觉睡觉了,恍惚间听到一双儿女在讨论什么六十大寿,眼里有一瞬清明。
阿秀还在的时候,小飞他们就张罗给阿秀风风光光半个六十大寿,造化弄人,如今这主人公却成了自己,可谓物是人非。
回忆---
顾一野接到小飞电话时,有一丝疑惑,小飞不是在美国执行任务吗?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当他听到阿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开着车子疯一般往医院赶,一路上顾一野都在思考着,一会见了阿秀要做出什莫表情,天不怕地不怕的顾首长,没有注意到此刻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打颤。
到了医院门口,先前所有的思想斗争,在看到阿秀的一刻瞬间瓦解。
自己不是才出去一个月吗?面前的人怎么虚弱到这种地步,留了十几年的长发不见了,苍白的皮肤下能够清楚地看出血管走向,连眼里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整理好情绪,面带微笑轻推开门。
阿秀一野,你是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阿秀的一句话,听的顾一野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溃。
顾一野秀你说什么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阿秀一野,你就别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说着,视线移向窗外,喃喃自语道。
阿秀外面的金银花开了,不知道粤东那里怎么样了。
跟着她的目光,顾一野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色,心底一抹苦涩,强忍着泪水安慰阿秀。
顾一野秀,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粤东老家看看,你要是喜欢那里,我们就住那里,住个十年八载的都不成问题。
阿秀好
阿秀缓缓转过脑袋,看着顾一野的眼净似乎又有了细碎的光亮。
阿秀头枕着顾一野腿上,细数两人十几年来的点滴。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顾一野低头一看,阿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拉过被子,轻声下床。和主治医生一番交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谢别了医生,顾一野痛苦地倚在身后墙上,那种绝望,无助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下午太阳正好,顾一野推着阿秀走到了医院外的长椅上,两人挨着肩膀,谁也没出声,享受着最后一段时光。
阿秀一野,你说我走后是埋在粤东张飞fen边,好不好,他很需要我。
阿秀没有抬头看着顾一野,语气里却及其认真思考。一瞬间,不安,恐惧,委屈涌上心头,顾一野始终害怕阿秀放不下对排长的爱,他小心翼翼去维护两人的关系,努力避开排长的话题。
顾一野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你呢。
面前的男人褪去了男孩的稚嫩,青涩,成了为她挡风遮雨的男人,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细纹都在暗示这个男人的年龄。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他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这才正色,拉过顾一野的手,轻轻覆上。
阿秀一野,你知道吗,我对张飞早就没了爱情,余下的几十年亲情更甚。
听到阿秀亲口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才按下心底的涌动。
回忆结束--
顾一野坐在二楼楼梯口处,下面一群熟悉的面孔来为他庆生。
席间,不顾儿女阻挠,顾一野喝了一大瓶酒,看着眼前两个人影,知道自己喝多了。
顾一野高粱,你说人有没有来世。
高粱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对上顾一野充满期望的眼神,铿锵说了句有。
顾一野那就好
说着,像是为了劝服自己,一杯一杯续着酒。
高梁顾一野,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当初你有没有后悔过。
顾一野没有
顾一野毫不迟疑的回答说服了高粱。
高梁那顾骡子,下辈子你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把江南征完完整整还给我。
顾一野好
酒杯碰撞,一笑泯恩仇。
明天有阿秀,墨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