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确实在后院的一间阴暗屋子里,没有点灯,就着昏暗的天光折纸人。魏婴端着烛台进来,老妇人不适地侧了侧身子,退进黑暗里。
魏婴目光一闪,吹灭蜡烛,掏出一直没还给蓝湛的夜明珠走了过去,发现房间里堆着许多纸扎人,有些连胶水都没干,显然是新扎的。也不知道是这老妇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一直如生前那般劳作着,还是背后之人控制着她做这单一的活动。
魏婴老婆婆,这些纸人都是您扎的吗?
没有得到回应,魏婴神色微动,压住老妇的手又问道:
魏婴老婆婆,您是不是在等你孙女回来?
老妇人手上的动作被他压停,脸上并无波澜,却从发僵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她出去买菜了,今日元宵。”
金凌探头进来看了看,有点好奇,又拉不下面子,便又将头缩了回去,但耳朵却贴到了门板上,小声嘟囔道:
金凌还元宵,马上都中秋了,买菜买半年,是去巴越买菜吗?哦不对,这老太婆是活尸,莫非是元宵死的?
里面没了声音,金凌有些纳闷,又贴得更紧了些,怎料门突然打开,一抬头,便对上魏婴面具下似笑非笑的眼睛。金凌浑身一僵,站直轻咳两声,还没找到借口,魏婴便绕开他出来往前院去了。
他一愣,连忙拉上睡在一旁的仙子追了上去:
金凌哎不是,你这就问完了?
魏婴默默地往旁边让了几步,对这一人一狗形影不离的行为又欣慰又害怕:
魏婴问完了啊。
金凌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魏婴她能说的都说了。
金凌皱眉,打算自己去问,但跑回去时却发现那妇人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他上去探了探鼻息,发现没气,刚要震惊又想起魏婴说她是活尸,脸皱了皱,跑出屋去追魏婴:
金凌她怎么了?不是说不腐烂不砍头就能动吗?你把傀儡术解了?你会鬼道?
魏婴百家术法都得学点,在江湖上才好混嘛。
他拍了拍金凌的肩,端着长辈的架子道:
魏婴这老妇生前辛苦了一辈子,死了还要继续没日没夜劳作,实在可怜。待此间事了,你去把她葬了。
金凌拍开魏婴的手,
金凌为什么是我不是你?
魏婴给你积德啊,保佑你心想事成、宏图大展不好吗?
金凌嘴角抽了抽,又回头去看那老妇的房间,神情复杂。
魏婴见他没跟上,加快步伐进了前屋,蓝湛并不在屋子里,但那个瞎眼男人却被靠放在角落的梁柱旁,眼睛用白纱遮着,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魏婴蓝湛?
无人应答,魏婴皱了皱眉,开门出去凝神细听,果然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打斗声,便也没再管,回屋细细端详起了蓝湛带回来的男人,此人双目缚纱,嘴唇乌黑,呼吸微弱,手里握着一把尚未回鞘的剑。
那是一把没开过刃的剑,通体雪白,寒气逼人。
魏婴霜华剑。。。晓星尘?
魏婴是记得这把剑的。因为当年初遇时晓星尘说霜华剑是他师父亲自找材料,并找人给他造的,所以魏婴曾借过来细细端详过,那剑出鞘生寒,挥剑成霜,但最特别的是没开刃。不过如今再见霜华,却觉得前者才特别。夷希微明明那么怕冷,竟然给自己徒弟弄了一把克制自己的剑,她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晓星尘了?
魏婴皱了皱眉,起身拉着刚进来的金凌去了厨房,
金凌干嘛?
魏婴找找有没有糯米,解尸毒。
金凌你中毒了?
魏婴不是我,是晓星尘。
金凌晓星尘是谁?
魏婴前屋晕着的那个。
魏婴的手一顿,转头问:
魏婴雾里那么重的尸毒,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金凌我有避毒珠啊。
魏婴点头,对金凌的出行准备很满意,又看向金凌的狗,金凌见状便翻开了仙子的颈见的毛发,把那个镶满各种避灾珠的项圈亮了出来,
金凌仙子也有。
魏婴。。。我是想问你借碗狗血。
金凌表情一肃,立刻就拔了剑:
金凌狗血没有,人血我可以立刻给你弄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