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正义不错,但需得分清场合!很多事情可以而后再补,何必纠结于当下。”
金琦玉正正的看着沐朝歌。
又一次扒开了他的手,此刻她显得很沉稳,镇静,熠熠生辉,坚定的说道“我也许不是一名合格的史官,但我要对得起史官二字。真相是会有朝一日被揭开,但是不坚守真相的我们就已经不配成为史官了。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而身为史官的我,我的真谛就在于捍卫真相,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绝不退让!多谢大人关怀,下官去了!”
说罢,金琦玉就将禇檬留下的金字史书高举头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人群最前方,伸手直接摸上先皇的脸。
“嘶~”金琦玉的这番举动,赢得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金琦玉顺着女士的颧骨两侧,一点点仔细的向下摸索,在一处发现了有些厚实的鬓角,指甲缝一扣,竟然硬生生的扯出一道皮来。
侍卫长见状拔出宝剑,厉声呵斥“大胆,你竟敢损坏先皇遗体!!!”
金琦玉并没有理会他的呵斥,这是一鼓作气,将那层皮撕了下来,虽然这车开了一小条,但是也可以很明确的让周围的人看见,那皮下方还有一张脸……
金琦玉见状长吁一口气,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眼下自己算是赌赢了,不过更麻烦的还在后头……
见到这番场景,比起各史官的愤怒,沐芸已是满脸铁青。
金琦玉拿着撕下来的人皮,质问沐芸“女帝陛下,为何要欺骗我等?先皇的遗体到底在哪儿?您当年是否弑君夺权?希望陛下您在今日可以给我等一个答复,并且彻查先皇遗体有误一事。”
沐芸青筋暴起,拉扯的嘴角,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这就去查。”
金琦玉也不管她,只是从衣袖里拿出狼毫写了起来:圣宗三十年,圣宗皇帝沐芸于黄陵处以假先皇遗体蒙蔽纵史官。
其余史官,也不约而同的拿出笔写了起来,这场景直接让沐芸最后的一丝理智消失殆尽。
远处的沐朝歌见沐芸眼中杀心四起,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惊呼,沐朝歌重新睁开了眼。只见金琦玉的头颅滚到了一侧,而身体还是笔直的站着,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史书。
沐芸手持长剑,斩下了金琦玉的手连着史书一起踹进了火堆里,而后命手下一脚将金琦玉的头颅踹至半空用长剑插入使其定在木桩之上,沐芸抹了抹手上的血迹说道:“想活命,就交出你们手上的书。”
史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只是相识一笑,而后坚定的在史书上记录着。
见惯了平日里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的面红耳赤的他们,现在的他们更像是真正的圣人,面对死亡淡然而从容,不惧亦无畏。
沐芸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好!你们找死,那朕你就成全你们。朝歌,来,你过来。”
沐朝歌硬着头皮走到沐芸的身边,沐芸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从金琦玉是头颅上拔了下来塞进沐朝歌的手里后,冷声命令“从此昭乾再无史院,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好,从今以后,曲清辉和刑部的人供你驱使!记住,不要让朕失望。”
“是,儿臣定不如命。”
沐芸用力的拍了拍沐朝歌的肩膀后转身离开了。
沐朝歌回头看向死不瞑目的金琦玉伸出手帮他闭上了双眼。
沐朝歌与曲清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刑部的官兵平日见惯了言行酷罚,心早就被磨的如铁石般坚硬。
但是此刻,在面对这样一群正直,拥有着文人风骨的史官,拿兵器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甚至有几个人哭出声来,因为她们所要面对的还有她身为史官的亲人。
沐朝歌也在犹豫,有一位上了年纪胡子发白的老史官拿着史书交给了曲清辉,而剩下的史官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史书,满脸不舍又决绝的把书扔进了火坑里。
那位白胡子老史官跪下给沐朝歌磕了一个头,说道“动手吧大人,还请照顾好我们的家人。”
说完就一头撞死在了沐朝歌的剑上气绝而亡,剩下的史官也对沐朝歌说了声“有劳了”之后撞在周围刑部官兵的刀刃上。
血流了满地都是,溅在沐朝歌的脸上却是温热的。
痛失了亲人的某官兵抱着亲人的尸体哭嚎,大雨磅礴,却又数不尽的悲伤。
待仔细安葬了史官们,站在大坑之上,沐朝歌携官员向他们微微行了个礼,这样一群人用行为向所有人证明了什么是文人风骨,什么叫做生命的价值,史学的高尚,史官的品德。
沐朝歌看着拼凑好的金琦玉的遗体久久不能回神,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真相看的比生命还重。
这般豁达,自己怕是穷其一生都到达不了这种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