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回忆2

收敛了气息，浮歌来到阿鹿的院子，原本打算吓唬一下小阿鹿，却见院中没有阿鹿的身影，他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难不成阿鹿今日贪睡了不成？

浮歌走近房门，刚准备抬手敲门时，他听到里面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厉声怒喝又响了起来：

“混账东西。”

这是母妃的声音。

浮歌皱眉，每次他犯错，阿鹿都会被母妃责骂，他抿唇，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帮阿鹿，又听到了母妃疾言厉色的声音响起：

“你忘了我捡你回来那天告诉了你什么吗？！”

“你要保护好阿言，哪怕赔上你这条命！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要还给阿言。”

“你知道的，一旦让大殿下登上那个位置，他会给阿言活命的机会吗？！阿言念及手足情深，你不能念，阿言他心地善良，你要替他心狠，他做不了的事儿，你要替他去做，他杀不了的人你要替他去杀，你要护在他身边，拥护他成为下一任狐王！知道吗？！”

里面的声音几近怒吼，浮歌垂着眸子忍了忍，也没有冲进去，片刻后，他听到阿鹿低声回应着母妃的话：“属下明白，属下会护殿下周全，属下会替殿下夺得那个位置。”

这番话无疑是让母妃满意的，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浮歌脸色一变，急忙转身躲在柱子后，看见穿金戴银的母妃高傲的扬起头颅离开，他才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房门并没有关上，阿鹿站在房门边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浮歌现身他也没有注意到，浮歌犹豫了一下，他轻声开口唤道：

“阿鹿。”

阿鹿抬起头来，看到浮歌的刹那，他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冲浮歌笑了笑，应道：“属下在。”

浮歌走进房里，阿鹿让开了路，侧身跟在浮歌身旁，看了眼地面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破碎瓷片，阿鹿一顿，急忙蹲下身去收拾。

“母妃和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她说话向来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阿鹿的动作微僵，食指不小心划在碎片上，割破了一个口子，圆滚滚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他垂眸去看，也没在意，用大拇指抹去了食指上的血珠，他轻笑着回应浮歌：

“夫人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听到便好，您尽管去做您的事儿，您不愿意的就交给属下，属下定会护殿下周全。”

“.......”

小浮歌真的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他拧眉，翻了个白眼，走近阿鹿，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个了.......你手受伤了。”

阿鹿捻了捻手指，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起碎片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属下常年习武，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殿下放心，属下是不会让殿下受伤的。”

在浮歌的记忆中，阿鹿的确是常年习武，他不仅法术精通，就连拳脚功夫也略高一筹。

一一一

那天，小浮歌没去习武场，他不满母妃替他安排的一切，便瞒着所有人，包括阿鹿，独自一人跑出去玩了，本想也告诉阿鹿，可以往每次告诉他换来的都是一句“夫人为了殿下着想”，他早就听烦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跑，便害惨了阿鹿。

等小浮歌从外面回来时，他的院中，少年阿鹿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裸着上半身跪在地上，因为常年习武，他的身躯看起来比同龄孩子略显壮硕。

阿鹿白皙的皮肤上都是鲜红的鞭痕，纵横交错的鞭痕遍布了整个后背，鲜血淋漓，有些刺眼。

浮歌被吓了一跳，大声唤着“阿鹿”冲进了院中，阿鹿回过头来，他看见阿鹿紧抿着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破空声响起，又一鞭抽在了阿鹿的后背上，鞭子被染得血红，阿鹿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那双清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浮歌，见浮歌安全回来，他垂着眸子，松了一口气。

“母妃！”

浮歌瞪着眼睛准备质问自己的母妃，却见妇人冷冷的盯着二人瞧，她道：“我说了，只要你说出殿下在哪儿，我就放过你，可你宁愿被打死也不吭一声，还真是.......”

她想说主仆情深，可主仆情深不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吗，她的目的就是要让阿鹿誓死跟随着自己的儿子不是吗。

“我不就是出去逛了一会儿吗？！你凭什么打阿鹿？！”

浮歌咬牙切齿的瞪着妇人，妇人的目光冷冷的望向了浮歌，开口道：“混账，这是你作为儿子，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

这个态度不对。

但是小浮歌心里早已堆积了不少怨气，正值叛逆，他怒道：“我说了，我不想要那个帝位，我不满意你的安排，我........”

话还没说完，妇人冷脸，扬空一鞭冲浮歌打了下来，浮歌不躲不闪，鞭子正中胸口，抽破了白袍，在胸脯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夫人息怒！！”阿鹿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来挡在浮歌跟前，他眼里泛起泪光，开口替浮歌求饶：“殿下他口不择言，夫人息怒，属下一定会好好劝诫殿下，您要打就打属下......殿下身子骨弱，不经打、您就打属下吧......”

毕竟是自己儿子，妇人又怎么可能再下得了手呢，她望了眼浮歌，这人正怒瞪着她，她又将目光看向阿鹿，冷声道：“别忘了我给你说的话。”

“属下......不会忘。”

得到阿鹿应声，妇人冷着脸离开了。

等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阿鹿这才看向浮歌，问：“殿下，您没事吧？疼吗？”

倒也不疼，母妃没下重手，浮歌张了张嘴，看着阿鹿泛红的眼眶，他微微愣神，喉咙一哽，问：“你是不是傻啊你，她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求饶呢？”

浮歌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阿鹿一定是知晓的，可不管母妃怎么鞭笞他他就是不吭声。

真是奇怪，这人被责骂了不哭，被鞭笞了不哭，仅仅是看浮歌被打了一鞭，他便哭着替他求饶。

他不需要啊。

阿鹿笑了笑，接过浮歌递过来外袍披上，他低声道：“等会儿用法术治愈就行，再说了，属下皮糙肉厚，经打，只要殿下没事。”

从那次以后，不管浮歌去哪儿都会带着阿鹿，只要阿鹿待在自己身边，母妃便无法再对他用私刑。

两人一起坐在桃花林里，妖界不分季节，随时都能看见花开，这处还是阿鹿偶然出来习武时发现的，第一时间，他便带浮歌过来了。

阿鹿很喜欢桃花。

任由他一个人在桃花树下，感受风吹，静赏花落，他也能坐一天。

浮歌曾去他房中找他的时候也在这人的窗台前看到了几株桃花枝，桃花插在白玉瓷瓶里，迎着风，开得十分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