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O 4.“我想见一条美人鱼。”T
迟有怡.“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票啊!据说很难赶上的。”
我把手里那两张印着透明紫色软垫玻璃球的海洋馆票高举过头顶,看着投射在地面上彩虹光心动到难以自持。
黄明昊.“喜欢吗?”
他答非所为,抬手把我晃动时咬到嘴里的红色毛线围巾拉了下来,擦去了嘴边还沾着的几根银色绒毛。
眯着眼看我的样子像是八月不毒辣的阳光,借着手里的温度直接热乎了心口。
黄明昊.“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就买了。”
我讨好的环住了黄明昊精瘦的腰身,他被我撞的扬起了头,堪堪到喉结的黑色高领毛衣是柔软的触感。
为了避免冲力给我带来的影响,索性把手按在了后脑轻轻抚摸。
我一直知道,大学时那些蜂拥而至的女孩没说错。
谁拥有了黄明昊,就拥有了全世界。
他的温柔给陌生人的是克制的,给朋友的是客气的,而给爱人的我,一定会是全面的。
会在那些让我小腹钝痛的日子,递上早准备在暖水壶的热汤,在我的棉质外套兜里放上几袋红色的暖贴,戴着口罩去药店买卫生棉,抱着我坐在早就用自己体温暖热的沙发垫上,陪我一整个无趣的下午。
忙着交论文熬夜的那些日子,我知道壁橱里消失的那些对身体有害的咖啡豆是他偷着藏好的,卧室里新到访的几盆催眠盆栽是他摆进来的。
他用他认为我会喜欢的方式来强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丢掉了西式家庭习惯的西餐,围上围裙做了厨房也能炒上一盘番茄炒蛋的落魄王子。
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长情的人,热血在粗茶淡饭下变得冷漠,会嫌弃会无理取闹会厌烦,明明知道一切却无赖般抓着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我也一直知道他从来不会抛下自己,无论我丢给他什么都照单全收,连同脾气与不端的恶意。
情人节送我一后备箱娇艳如火的玫瑰,看着窗外绽放开的烟火抱着我亲吻。
黄明昊.“怎么哭了?”
黄明昊低着头轻抚我沾着湿意的眼眶,慌乱的循着我口袋里临行装上的纸巾。
黄明昊.“对不起。”
黄明昊.“对不起。”
黄明昊.“乖,不哭了,是我错了。”
好像之前一直是这样,看着我多愁善感,然后一直道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歉意。
迟有怡.“为什么对不起啊,”
迟有怡.“是因为感动才哭的。”
我无奈地抬起手指点着他的胸口,只是看着高大的男人区起膝盖,抬手支着我的下巴,着急的意味还来不及从瞳孔里散去,
黄明昊.“因为让你哭了,所以对不起。”
黄明昊.“外面很冷了,这样你又会着凉,我们快点进去。”
他拉的有些急,知道我迎风流泪第二天就会染上风寒的习惯,脚步踢踢踏踏不肯停带着我去这处蒙着幽深梦境的海洋馆。
真的很像买给我和他未来宝宝的幼儿书上画的那样爱丽丝跌入的仙境黑的也发光,泛着晦涩不明的失重感,然后柔软伸展开的水母身体通透起点点迷彩星光。
头顶深蓝色的鲸鱼划过水体,周围是无数小游物的陪伴,翻滚着气泡,连同池底飘荡的水草和乱石。
今天出奇的安静,除了工作人员我还没有见到游客,尽头是一架大到出奇的黑色水体,我轻轻敲了敲玻璃钢壁,
迟有怡.“这里为什么这么黑?”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本应待在原地等我的男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就和几次在梦里一样,我们都怕水,从不真正意义的下海,无意间放开的手,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拉上。
我只感到从胸腔输送给五脏六腑的血液自下而上一一冷却,嘴唇咬的尝到了血腥味却感不到疼,想哭但吓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好像是做梦了,掐自己却是能感受到的疼。
我想要叫他,可是无力感已经扼住了喉咙。
没有安全感,和刚刚飘在中间地带无处落根的海带一样,瑟缩着弯起身子坐在角落。
周遭的空间突然自水底霓虹点亮,蔓延开一池异于别处的粉色海洋,依稀看到远处一团黑色的身影愈来愈进,那条深紫色的假人鱼尾巴婉转舞动,我看见那个我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知道一只白皙的手掌附着在玻璃上,和我因为惊吓扶住支撑物而随意放置的手掌贴合。
为了营造美人鱼的美感,他没有带任何提供氧气的设备,从背后拿起一板刻了字的板子。
是他的笔记,和第一次交到我手上的那封信下落款如出一辙,是法文。
“Je t’aime.”
我爱你的意思。
我想这是我们在一起以后最浪漫的一次,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我和最爱的一条人鱼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