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凯瑟琳的选择

　　“凯瑟琳！”

　　海蒂忍不住轻声尖叫了出来。

　　只见那风暴的正中，一名少女正被一人用西洋剑指着咽喉，而那名少女，正是凯瑟琳。

　　“凯瑟琳……凯瑟琳……”海蒂一边急切地呼唤着，一边试图挤到人群中央，却被前方一名少女直直伸出的手臂所挡。

　　“贝茜？”海蒂有些意外。但她来不及想那么多，急急地抓住贝茜的手臂，指着风暴正中的那两人道，“凯瑟琳……凯瑟琳她……我们得去救她……”

　　此时的贝茜有些冷静得不似平常，沉着一张尚带着稚气的俏脸，低声道：“别冲动……你看那人……”

　　贝茜的话多少拉回海蒂的一些理智。她这才想到循着那风暴中心望去，细细打量起此刻正剑指凯瑟琳的那人。

　　“那个人……他……”海蒂隐而未发的话语中，充斥着满满的疑问。

　　她分明记得，就在刚才，这个大厅里，除了她们这些尚待甄选的少女和负责押送的士兵外，就只有管家安娜太太一人，而这个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海蒂不由朝着那人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人身着一身黑色连帽斗篷，长长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容貌衣衫，教人看不真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身形颀长挺拔，身形极快，挥剑的姿势也优美而精准，明显不是普通的士兵或是侍卫之流。

　　“这个人……”贝茜喃喃自语着，将两道秀气的眉毛微微收紧。

　　“他……究竟是谁？”

　　这回，贝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神情愈发地紧张起来。

　　忽地，那人开了口，语气冰冷清冽，听不出什么喜怒。

　　“依照伊势特鲁堡的规矩，只征收尚未婚配的纯洁处子作侍女，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纯澈，有着介乎青年与少年之间那种特有的清爽味道。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得周遭众人皆是一惊。

　　“什么……他说的是真的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这群少女在甄选之前都是经过严格的层层筛选的！怎么会有已经婚配的妇人混进来呢！”

　　“就是！伊势特鲁堡甄选的士兵们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如果哪个村子胆敢用已经婚配的妇人冒充凑数而被发现的话，这个村子肯定得遭殃……又有哪个村子敢这样冒险呢？”

　　虽然这一众少女们来到此地多半不是出于自愿，但也不代表她们可以任由人污蔑自己的贞洁。众人议论纷纷，海蒂只觉充耳不闻。她眉头深锁，紧紧抿了抿殷红的唇，朝着贝茜投去一瞥。只见身前贝茜也如同自己一般，死死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冷着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儿，不发一语。

　　海蒂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如果那个人所说的没错的话……那应当就是……

　　回想起昨夜凯瑟琳下马车前奇异而又神秘的笑容，再加上今晨莫名其妙改善了的早餐……

　　“这可是秘密哦！”……

　　脑中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

　　海蒂只觉得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从心头呼啸而过，好像有什么先前所猜不透的，突然全线贯通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瞪大了双眼，迅速转向贝茜求证。

　　贝茜……她只是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她，究竟是不知情呢？还是不相信那个人所说的话？或者说……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海蒂猛地忆起，昨天夜里，她几次表示说要出去寻找凯瑟琳，都被贝茜借故阻止了，难道说……？

　　她死命收回目光，打住飞驰的思绪，不敢再想下去：“……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回头正对上凯瑟琳略显遥远的身影，一个愣神之间，只觉她的身影越发模糊。凯瑟琳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兵痞……那些兵痞！海蒂回想起他们那副嚣张而又恶质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反胃。

　　“呵……被您看出来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只可惜，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凯瑟琳的唇微微动了动，四下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那么，请问您想要怎么对待我呢？是打算用您手中的这把剑杀了我吗？”

　　凯瑟琳的用词很是客气，彰显出她是一位拥有良好教养的少女，但那语气中所流露出的深深嘲弄之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你可以回去了。”那人一甩手腕，将剑收了起来，顺势淡淡地抛下一句，他似乎并没有继续理会凯瑟琳的意思，自顾自地转身而回。

　　“你……”凯瑟琳显然没有料到那人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急急道，“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保得了伊势特鲁堡蒙混过关了吗？为什么伊势特鲁堡年年征收那么多未婚少女作为侍女，这其中的原因还要我说明吗？”

　　那人顿了顿脚步，却未停留，只漠然吩咐道：“送她走。”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拿不准主意。

　　还是安娜太太最先恢复过来，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衫，示意周遭士兵将凯瑟琳架走。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到伊势特鲁堡，不过，伊势特鲁堡的规矩可不能被破坏。”安娜太太冷冰冰地对凯瑟琳道，“既然你已经不再是纯洁的处子了，那就请回吧。至于这个缺空下来的名额，自会有人替你补上。”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你如此藐视伊势特鲁堡的威严，竟然胆敢冒充身份混入城堡……实在是太不把伯爵夫人这个领主放在眼里，看来，你，还有你的村庄，也该受到一些小小的惩戒。”

　　安娜太太收了口，淡淡地给周遭士兵递了一个眼色，立时，便有一队士兵领命而出。

　　凯瑟琳死死地瞪着安娜太太，似乎颇为愤怒。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紧紧咬住的牙齿松开，恨恨地丢下一句：“你们就等着吧。”

　　只是，她的话虽然说得狠，但这会儿的姿势却着实不太好看。只来得及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被两边架着她的士兵们毫不留情地丢出了城堡。

　　海蒂一时间有些懵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兵士们拖着凯瑟琳，像一块破旧的抹布一样丢了出去。她想起安娜太太方才所说的话，不禁有些担心地望向一旁的贝茜。

　　如果安娜太太真的要对凯瑟琳的村庄动手的话……那岂不是说……

贝茜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此刻，她正用轻巧的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眼中似有愤恨，不知是对着安娜太太，亦或是对着凯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