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再不记得我

盛淮皙偶尔在想，如果毕雯珺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们是在普通的地点相见，例如高中校园，他们的故事会如何。

当她从剧组偷偷拿了一套大号校服给他换上时，她想，那结果大概就是，她对他一见钟情。

毕雯珺生得眉目温柔，她向来觉得生了泪痣的人都多情，而他的嘴唇又有点像猫咪弯弯的笑容，第一眼望去明丽干净，第二眼就陷入他的眼睛。沦陷于他，世上没有人不会心甘情愿。这一套白衣深蓝色长裤的校服更适合他，纯净的像是来自天国。盛淮皙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眼泪没掉。这是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最亲昵的动作。

此时已是四月底，《热望葬礼》的拍摄过程拖得很长，都暻秀的要求实在严格，好在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要求演员挪出了充足的时间，十月之前大抵完工即可，十月之后主演零零碎碎还有几个镜头要补。一部播出时长不过两个小时的电影需要耗时七个月，实在是很少见的。

林祈的人设过于阴郁，所以毕雯珺还是没能被允许回到盛淮皙的房间。进入状态以后，大多数时候盛淮皙的话都很少，即使不至于沉进戏里，但也差不多以林祈的姿态在生活。

　　不过毕雯珺却很快想清楚，她何止是想进入角色，她只是再用另一种方法，想方设法地把他抽离出她的生活。

　　她从来不是个小笨蛋，她冷静的让人害怕。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就要离开。笨蛋，何必要为难自己让他抽离，等到他离开，自然什么都忘了。

看着盛淮皙在镜头面前将林祈扮演得如此寡淡，毕雯珺也会想到，他届时不定能够平安归来，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他的记忆也剥离。可是他到底不舍得，他们妖怪的生命如此漫长，这一段关于她的记忆，是他要永远铭记的珍宝。

　　要是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施秋找他聊过，很多事情盛淮皙不曾向他提起，比如她是个孤儿，比如她就像是那些敏感的流浪猫，从来不轻易信任任何人，比如她孤独了二十几年，他是第一个可以牵动她悲喜的人。

那个盛淮皙可以明艳，可以娇羞，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镜头赋予，在毕雯珺闯进她的世界之前，没有了镜头的盛淮皙，就是一具空洞的布娃娃，没有自己的个性喜好，仅仅是作为一个孤独的人，麻木地活着。

　　也是在认识毕雯珺之后，她才有了鲜活的能量，施秋才发现，原来这个盛淮皙也可以如此古灵精怪，如此生动。

看着毕雯珺藏在人群里偷偷来看盛淮皙拍戏，施秋站到他的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施秋“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他吓了一跳，转头认出是熟人，这才回味了一下她的话，然后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毕雯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不愿意离开。”

施秋“那可以离开得温柔一点吗？”

施秋对盛淮皙的关心向来真挚。

施秋“我不希望她难过，她难过又不肯告诉任何人，没有你，她连小脾气都不肯撒。”

毕雯珺“你们都会忘了我的。”

这是毕雯珺第一次向旁的人坦言这件事。

毕雯珺“我彻底离开这个时空的瞬间，你们就再也不记得我。”

　　施秋看着他，突然笑了。她能猜到，让一个如此珍爱他的小姑娘的男人独自一人永远怀揣着回忆，何其残忍。

　　她没出声，轻轻道：

施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