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自由

“如果不是这样请你，你真打算留在那个世界，再不回来了？”

一片黑暗之中，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已显苍老的声音却半分不减威严。

毕雯珺立在堂下，略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眼，漆黑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垂着眼眸，声音冷淡：

毕雯珺“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这是你逃不掉的。”

“我用了一生的精力去培养你，不是为了将你送到人间，送到她的身边。”

老者声音严肃，分明带有怒意。

毕雯珺“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毕雯珺“和她在一起，才是我最想做的事。”

空气里流动着冷意，就像是毕雯珺与面前老者一向的关系一般。很难想象，他们这样疏离的两个人，竟是一对父子。

老者转过身来，眼底凌厉分明：“你知道选择她的后果。如果你执意和她在一起，你要舍弃在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你的法术。”

“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从此以后你会被家谱除名，从此以后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普通人类。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执迷不悟？”

毕雯珺目光并未摇晃分毫，字字坚定。

毕雯珺“我绝不后悔。”

其实算不得意外。虽说这些年这个儿子与他感情疏淡，但他一向清楚，他是最像他的，无论是容貌秉性，还是这股子倔强的劲。

任谁也不愿多年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他扶住桌角，闭了闭眼：

“其实，我大可以将那个女孩子杀了。”

毕雯珺浑身一震：

毕雯珺“不可以！”

“我知道不可以。”

老者笑了笑。

“所以我不会动她，但我也不能轻易放了你走。”

他甩甩袖子，将一幅卷轴丢到了毕雯珺的面前。

“这是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你自由。”

毕雯珺眸子微动，上前缓缓展开这幅卷轴，卷轴之上是一个人。老者虽未明言，但他确凿地知道对方的用义。

杀掉一个人，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这样的事他做过许多，不动声色，而又完美完成。

他收起卷轴，转身欲走，步伐缓慢而稳重。直到行至门口，他才转过头来，嘴角抿上清淡而嘲讽的笑容。

毕雯珺“你对我付出的从来不是心血。”

毕雯珺“你培养我，只是培养一个为你劳碌的杀人机器而已。”

言罢，他不愿再等老者的一句话，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之所以宁愿放弃他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也全是因为盛淮皙给他的温暖而已。他是藏在黑暗里最冷淡的一把刀刃，太多的鲜血让他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若不是小姑娘误打误撞将那天受伤落在海边的他捡起养在身边，也许他一辈子也不知道原本的他该是如何。

作为刀刃存在的那些年太苦了，他好不容易见到那些从前向往过的最缤纷的色彩，再也不要落回那些黑暗的岁月。

至于这些，也许他所谓的父亲，永远也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