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燕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李有财板着脸站在燕云身后,却能在眼中看出好奇。骆小乙则被绑着跪在面前,大声叫屈,
“燕爷,我发誓,我真的没骗多少钱!”
“那我就好奇了,你这蒙住一个还能不往死里骗?”
“盗亦有道……”
燕云直接打断道,
“你可别扯了,人家做点买卖挣点钱不容易,还盗亦有道,信不信我给你来一个杀亦有道。”
李有财别看没什么文化,人却是真机灵,适时的递上话,
“将军,杀亦有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个痛快,一刀囊死。”
燕云没再等着接话,笑着继续说道,
“那没道义的做法花样可就多了,有扒人皮的,有扎手指的,有碎尸的……”
“燕爷,我真的服了,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吧,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骆小乙苦着脸,这次点背,栽了就得认。
燕云瞅瞅他,
“真服了?”
“真服了!”
“那好,据我所知,好像你们都是团伙作案。说说吧,你怎么自己挑活了?”
骆小乙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啊!”
“那就长话短说。”
“天门里都是老片子,所以我们一边做局也要一边防着入局。江湖上一山更有一山高,上次我们就是打了眼,在同门手里载了个大跟头,我师父死了,我们这个团伙也就散了。”
燕云对这事挺有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师父不知在哪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赵家新发现了一个铁矿位置,且没上报朝廷。师父就动心了,叫了我们六个人,准备一起做个神仙局。”
说到这,骆小乙看了一眼燕云,怕他听不懂千门里的行话,接着说道,
“我们一共七人,两个托,一个散布谣言的,一个负责安排退路的,一个高手负责打的,我负责收风,我师父负责把控全局,也是负责善后的。
本想空手套白狼,做局把赵家手里的分销渠道骗来。这世上最挣钱的就是渠道,只要把住了渠道,那银子就像自己长腿跑进兜里。这趟要是做成了,这辈子都够用了。”
燕云大感惊奇,
“你一个骗子还懂经济?你说你有这见识当什么贼啊!”
骆小乙回道,
“见识是见识,这想做成一个大商人不仅要实力,还得靠运气,真要是当个小商小贩的,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去捞呢。
我师父本是要金盆洗手了,可听到这消息就动了心,想着这趟做成了,也能给我们安排一个安稳的退路。哎,终是没过这个贪字。”说完这话,骆小乙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不也是没过这个贪字吗。
燕云有些感慨,骆小乙师父确是一位高人。
娘的,都说古人没见识,净特么瞎扯!没经过系统的学习,人自己就琢磨出来,人家这比学的吃的还透。
“说说,怎么栽的?”
骆小乙摇摇头,咬着牙道,
“我不知道,我师父好似察觉到不对劲了,曾安排我们先撤了,他负责善后,可我们走后,迟迟没有他的消息,我们咬牙冒险回去打探,只在乱葬岗找到了他的尸体。”
燕云好奇道,
“那你怎么肯定是同门干的?”
“必是同门!我们有人负责散步谣言,有一个托演一个受过我师父恩惠的人,引诱赵家的人来找我师父,我腿脚好负责收风,来人到哪我得跟着,再在他们之前赶回去,扮个没什么用的徒弟,有什么事把我带在身边更能取信他们。
师父扮做一个道上神通广大的高人,也算本色出演。再在他找来的时候,另一个托扮作一个商人对我师父千恩万谢,那个托以前确实干过买卖,不怕查。
高手负责给我师傅当打手,他们来人的时候高手会漏两手让他们瞧瞧。来人虽是当时没表现什么异样,可入赵家时却连我和贴身打手都不让进,我当时以为是大买卖,谨慎点很正常,我师傅入门时给了我们撤退的暗号,我们才走的。
我事后复盘,本是天衣无缝的局,一路都是我跟着的,确定没漏马脚。必是有同门破局,我师父才死的,要不然他们怎敢杀人?”
燕云摸了摸下巴,向李有财问道,
“铁矿是不是必须上报朝廷,如果不报是什么罪?”
李有财回道,
“回将军话,凡铁矿私自开采,不上报朝廷,皆为重罪,轻则抄家,重则枭首。”
燕云又向骆小乙问道,
“嗯,那他赵家开采铁矿是为了走私?”
骆小乙回道,
“当然!大宋很多世家大族都在干一些违法的买卖,走私也是他们走的最狠。”
“那赵家是个世家大族?”
“当然不是,真要是世家大族,我们也不敢招惹。”
“那就是他背后有人?”
骆小乙不确定道,
“应该没有吧,我师父一向很谨慎,要是……“
说到这,骆小乙也感到不对了,这事明显透着诡异。
燕云“嘿”了一声,又问道,
“你们没想过报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栽?”
骆小乙苦笑,
“栽了就是载了,技不如人得认,否则越陷越深,这是我们的规矩,也是我们行事的准则。”
燕云笑着说道,
“这事挺有意思,你若是想报仇就跟着我,若是不想,我放你一次,以后做事别再让我碰到就行,你选哪个?”
骆小乙没有犹豫,以头抢地,
“燕爷,承蒙您看的起,只要能帮我师父报仇,以后我这百十斤就交代给你。”
燕云竖起两根手指,
“好,既然这样,你就立刻去办两件事。一,给我查一下这消息是从哪漏出来的,二,联系一下参与这件事的人,我要知道当时的所有细节,还有你们所有人的看法。”
骆小乙艰难直起腰回道,
“燕爷,不是我不想查,一直都是我师父联系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燕云听到这话,沉思了好长一阵,然后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咱就以力破巧,再踏一次他赵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