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之境

一阵凉风拂来，沈长明却感到冰冷刺骨，他脸色苍白，衣袖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师尊，您身子未愈，不宜吹风。”身后是顾谪细微的劝告。

沈长明回过头，他只身站在门框间。一半在破晓的光亮里，一半则埋在屋内昏暗的萤辉之中。

半明半暗间，那张温润好看的脸对顾谪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笑，似悲伤，似哀愁，却又暖如晨曦，“顾谪，过来。”

“师尊。”顾谪愣了片刻，走向前去。

顾谪靠近沈长明那刹，沈长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不太宽厚的肩膀上。耳畔是顾谪急切的呼唤声，“师尊，师尊...”可惜沈长明已经没了回答的精力，彻底的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沈长明耳边有聒噪的声音喋喋不休。他依稀能辨听到“灵核有损...失血过多...若非灵力深厚....魂飞魄散...”

白雾萦绕，看不清周遭事物。只有阵阵阴风，以及不知道打哪个方向传来的滴水声。沈长明双手环在胸前，装着胆子开口，“有人么？”

回应他的却是阵阵回音。

沈长明又问了两声，皆没有人回应。他随意寻了个方向往前走，走了许久，可除了眼前的朦胧白雾，依然没有任何人影。

“我该不会已经死了吧。”沈长明心中邹然一惊。

他依稀记得昏迷间，曾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魂飞魄散。他今年才不过二十有四，还没来得及领略世间山川美景，珍肴异馔，他还不想就此英年早逝。沈长明心凉了半截，后悔自己为何闲的没事去看那破劳什子话本。

“你后悔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沈长明耳边。

“谁？谁在说话？”沈长明四处张望。

可四周依旧是白雾茫茫，朦胧一片。

“我是沈长明，顾谪的师尊，也是把你拉入这虚境之人。”那声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阵阵喘咳。

沈长明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能否改变结局？”诡异的冷笑在白雾缭绕中回荡开来。

“结局？什么结局？”沈长明不禁头皮发麻，他想起那本穷书生未写完的话本，好像只停留在顾谪将沈长明困在地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当时沈长明还好奇的问过那书生，这对师徒之间已经成了生死仇敌，结局恐怕也难圆满。穷书生手中的笔停顿，思量许久，含糊的只说了句，“命由天定。”

“话虽如此，可也有逆天改命这一说。”沈长明反驳道。

穷书生看向沈长明，神情怪异，“道长以占卜之术闻名天下，算的就是天机，怎能说出这驳逆之言？”

“这...我就是随口说说。”沈长明略显尴尬，他才不会道出占卜的真相，乃是微观细查，结合情形，道出最贴切的断言。所谓未卜先知，不过是顺应时事。

人往往是你信了此事将会发生，那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偏向那个结论而去。若你不信，逆天改命也未尝不能。

“喂，书生，你还没说结局你打算怎么写？”沈长明咳了咳嗓子，岔开话题。

穷书生沉吟半晌，“结局本该是阴阳两隔，死生不复相见。不过听了道长这番言论，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不待沈长明问到底这师徒俩谁死谁生，便被道童叫了回去给一个富商算财运，关于师徒间的结局沈长明便再没有机会问过。

“一个命定的结局。沈长明你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代我活下去，看是否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长明愣了愣，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话本里的沈长明？”

可那个声音没再回应沈长明，四周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没了滴水声，连风都消失了，白雾却越来越浓，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带着浓浓腥臭，呛得沈长明呼吸不过来。

“咳咳咳咳......”沈长明捂住口鼻，却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师尊，师尊...”

沈长明猛然睁开眼睛，胸腔因咳的太过用力，疼痛难忍，他粗喘着捂住胸口，眼前是一脸担忧的顾谪。

“师尊，你醒了。”顾谪见他醒来，向前倾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与沈长明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 一个手持玲珑铜炉的男人从顾谪身后窜出来，铜炉上还冒着一股白烟。他的另一只手则捏住自己的鼻子，说话时显得阴阳怪气，“看来我的鲛人香效果不错，总算把你从虚海之境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