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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下得一步好棋。”离落雪置古琴于虚空，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古琴之中的怨气已经随着观微的死去消散了大多数。

离落雪抚摸着琴弦，在这一瞬竟是挤出了一个笑意。

她等这一刻，许久许久了。这把琴她千万次触碰，却从来不敢除下它所有的封印去抚摸。这把琴承载了很多，离先生与阿青的相识相知相守，到整个鲛人的覆灭，到最后离落雪行至如今，甚至是后来……

远处成执镜使的揽云还在汲取着镜的力量。

离落雪没有打断她，是不想，亦是不能。

镜的力量之强大，是福亦是祸。

她在见了这镜子的第一眼便知晓，这镜子选出的所谓的执镜使，更像是一个容器，一个容纳镜的容器。它之所以要选这一方世界中至强之人就是如此，之所以要选择这一方世界中至纯之人，亦是怕这命定的容器对它反抗。

“可天下哪有这般长久不变的道理呢？凡人也好，仙神也罢，难道就合该做这一方无情无心之镜的主人？况且我已然知晓这方黑镜的由来，又怎会，继续让它如此？”离落雪轻笑道，“一年十年无法炼化，那千秋万载，无边轮回，我不觉输的一方会是我。”

她喃喃着，像是终于将心中积压许久的抱怨倾倒而出。

突然，结界之外的光明处一声凤鸣之音，离落雪抬头望去。黑色的镜子被揽云抱在了怀中，她依旧是那身血污斑斑的白衣，依旧是如雪似霜的白发，只是她的实力却再也不容小觑。

离落雪将古琴随手向后一抛，那古琴在空中横转了一圈，最后稳稳停在了忘尘身边的虚空之中。它依旧尽职尽责撑起结界，护佑着结界之中生死不明的忘尘。

离落雪与揽云遥遥相对，揽云轻蔑一笑：“你倒是不必担心我会伤害小忘尘，他毕竟与我，与守初曾为盟友，在此情谊之上，我便不会为难他。而现在，他已经是镜侍了，镜侍终会殒命，所以现在，我更没有理由动他。”

离落雪闻罢，也笑了：“你错了。他确实是镜侍，但并非是你的镜侍，而是我的。”

“你的？那又如何？你已经不是执镜使了。”揽云看着离落雪，目光甚至多了几分怜悯，“我之所以要等到观微被你所杀，就是因为我知晓，镜不会认同杀害上一任执镜使的人继任。你可以说是我利用了你，我也可以跟你道歉，抱歉利用了你。”

她说得倒是云淡风轻，真挚诚恳。只是这一套在离落雪这里并没有任何的用处。离落雪的神情没有因为她的言语而有半分改变。

甚至，当离落雪问出“观微死了，守初如何？”之时，揽云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

“我的守初……我的守初已经……”她颤抖着双手，圆润的指尖死死捏住镜子的边缘，力度之大，使得那本来微红的指尖已经变得发白发青。

“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这镜子！人人都想当这执镜使！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至亲至爱都能舍弃，又何况我们这些垫脚石！凭什么！凭什么！”揽云说着，竟是有血泪划下。

对于守初的结局，离落雪并不意外。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揽云哭累了，哭够了，她才突然说道：“你知道吗？镜侍是不必死的。千年前曾有一任执镜使，舍不得自己的师弟受寿命轮回之苦，于是便让他成了镜侍。那位镜侍到今日，依旧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