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忘尘坐在床边，呆愣愣地看着屋中的某个角落，心中半点修炼的心法都没记住。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个梦。

梦里他的大师兄无嗔不仅没有责怪他留下阿雪，还答应给阿雪送药。

现在无嗔已经离去，阿雪还在沉睡，忘尘一时有些分不清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的。

大师兄……

忘尘心里百感交集。

他这一坐，从上午坐到中午，期间阿雪醒了一次，忘尘想让她起来吃些东西，但是阿雪的清醒只是转瞬，她的双眼甚至都无法聚焦，只是在屋中无目的的晃了一圈，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忘尘端着饭菜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中午，阿雪都没有再醒来。

上午无忧送来的饭菜已经凉投了，像是冰块一样，炒菜上的油也全都凝住了，看着让人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反胃。

忘尘看了看阿雪，喂了她一些清水。

只是在罪林里，这些水也十分冰凉，忘尘没有敢给她喂进去太多。

约是给她喂了三五勺水以后，忘尘放下水碗，起来晃了晃身子。

破旧的窗子里透进来一丝明亮的光，这光在罪林里十分罕见，大约只有正午才能享受。忘尘确定阿雪无事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罪林里的景色其实还是可以的，至少此时此刻是很可以的。

昨夜纷飞的大雪已经停了，远处的山林全都附上了一层雪白，罪林之中有两排脚印，一排深一些的是无忧的，后来的一排附在无忧的脚印上，是无嗔的。

而没有人经过的那一片山林，则是一片粼粼的雪白，像是一片湖水一样。

日光照在雪面上，闪着光，像是万千星尘埋藏在雪中一样。

更远处是山顶的寒山之巅。山巅上的那座建筑也附了一层雪，多了一丝丝的人间烟火味。

一阵风吹了过来，将林间的雪纷纷吹落，于是那万千星辰从忘尘的眼前落下，几乎迷失了他的目光。

这时，忘尘突然听到一阵步伐急促的哒哒哒声，踩着雪就跑了过来。

不是无忧，也不是无嗔师兄。

而是……

“忘尘师兄！”

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忘尘转过头去，不由得叹息一声，果然是阿萤。

“忘尘师兄！”阿萤拎着食盒，乐颠颠几步跑了过来，跑到忘尘面前，神神秘秘冲他眨眨眼睛，“师兄，是无嗔让我来的。吃的和药都在这里了，我能看看那个姐姐吗？”

“阿萤，你别……”忘尘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阿萤塞了一怀的食盒，然后她蹦蹦跳跳就跑进了屋子里。

忘尘一声叹息。

阿萤是师兄弟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也是最小的女孩子。

与其他人不同，阿萤不是师父捡回来的。

是大师兄无嗔捡回来的。

那时无嗔也是个孩子，一日在河边的草丛里发现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阿萤。

无嗔当时吓了一跳，但是还是将人带回去。

那时的阿萤十岁左右，生的玉雪可爱，师兄弟们都希望师父留下这个小师妹，但是观玄只是看了一眼阿萤的模样，然后问道：“你们可知晓这女孩的身世？”

师兄弟们呆了一下，齐齐摇头。

观玄又问道：“你们可知，她身上这身衣服，能抵得上你们师兄弟一个月的月钱加起来？”

当时和阿萤年纪相仿的忘尘几乎被吓了一跳。

这一身血糊的衣服，这么贵吗？